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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双桥镇之行(1)

  田英芳有这种小念头,实在不足为奇,也很符合她身份的需求。

  要知道项靕身边所有的妞儿里,只有她离婚带着个孩子,这是劣势。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脸蛋要比冯晓兰、舒圆等人差一点。

  想要在项靕身边长久待下去,总得投其所好,来点新花样给他刺激。

  于是就在这个晚上,项靕和建校两大美人斗地主的同时,田英芳也在拼未来。

  当然现在还不能跟马慧珍直说,就是先用自己的生活品质给她进行心理培养。

  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环节,还得往后放一段时间,太唐突了容易把人吓着。

  晚上的牌局只进行了一轮,项靕就和两个女人回家了,还要带闺女去放花呢。

  通阳市府给的春节燃放烟花爆竹规定,拢共有四個时间段,系统发的数量也是四拨。

  楼下把鞭先点了,又去燃放点闹腾了一个来钟头,等闺女玩过了瘾,就回家准备睡觉。

  今天虽然有两个女人住婆家,但他只能睡素的,梁美人去了刘艳萍屋里,乔大妞儿则是和闺女睡。

  打破传统概念之前,是最关键的阶段,试图挑衅规则的心思想都别想,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等什么时候老爹老娘习惯成自然了,再慢慢考虑小规模试探,最终才能实现重建制度的可能性。

  一个人躺床上,暂时也睡不着,脑子里琢磨起明天回老家祭祖的事情。

  说是回老家祭祖,其实严格来讲已经不能算老家了,就是祖宗在那儿埋着。

  从项靕的爷爷开始,就是在通阳出生长大的,老娘家里也是通阳本地人。

  以华夏普世价值中,父母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就是老家这个标准来算。

  项靕的老家应该在通阳,再往小区域严格说,按现在的行政区划就是南城区。

  还在童年的时候,项靕就已经这么认为了,他并不觉得双桥镇是老家。

  无法认同双桥镇是老家,主要还是源于当初那些人来闹事,给他留下的怨念太深。

  门口被一片人堵着,就像违法拆迁的工程队,老娘的脚也因为受伤落下了终生隐患。

  要不是因为有了系统给嗑药,每年从入秋到春末,老娘都得和疼痛作斗争,严重时候还得吃药。

  而这一切,都是拜双桥镇那些姓项的同宗所赐,项靕能对他们有好感才怪。

  双桥镇项家的人,也因为早些年的那件事,有不少都对老爹意见挺大。

  觉得老爹不帮自家人,反过来去帮工厂,简直就是背叛祖宗,不可原谅。

  所以这三十来年里,两边的关系并不好,哪怕有七爷等几个明理的长辈坐镇,也没有多少改善。

  倒是大爷一家跟双桥镇走的比较近,项罗氏偶尔会安排两个废物儿子到双桥看看。

  后面这些年,一些双桥镇五服之内的亲戚到通阳,都会去民安路混吃混喝。

  据老爹的说法,是因为大爷和项罗氏将来准备回老家土葬,打好交道很重要。

  不过在项靕看来,这么做完全就是在瞎扯淡,而且还涉及到了违法。

  在华夏,土葬的对象只能在农村,城镇户口居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不可能让你享受了城镇居民的福利,还去享受浪费土地的待遇。

  现在还算好了,退休人员领取福利金需要每年验证,钻空子越来越难。

  放在以前,很多人去世后选择土葬,不但占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资源,还能持续领取多年退休金。

  大城市里和很多地方的公务员,丧葬补偿款都很高,这种情况出现的不多。

  但是对于一些小城市里有想法的工薪阶层,一年几万的退休金连续领十年,诱惑是相当大的。

  而且这都不算啥,每年挣着几十万,还亲戚之间相互假租房骗取低保的,也是大有人在。

  嗯,说起这个,项靔好像就是这么干的,和他舅舅家的一个表弟,两边相互勾结,每年也能捞个两万左右。

  每次社区上门走访的时候,就去对方家里装样子,拍个照啥的,然后心安理得地薅国家羊毛。

  这也是项靕看不起两个所谓血缘堂哥的原因之一,什么钱都放在眼里,什么钱都想捞,太下作。

  另外就是他们家和双桥镇那些人的亲近,完全不在乎老爹老娘这里的感受,说胳膊肘往外拐都是夸他们了。

  当然,项靕不把大爷一家当亲人看,什么心冷了、委屈了之类的情绪也就不会有。

  大爷和项罗氏不跟爷爷奶奶葬在一起,到时候清明上坟,还能免去很多烦恼。

  不然你说都要上坟扫墓了,旁边杂草半人多高,处理或者不处理,都让人闹心。

  说回正题。明天去祭祖,麻烦肯定不会少,某些没底线的人,总会在这种时候出来秀人性。

  项靕也早有心理准备,任何请求和威胁都别想让他答应,大不了今后一拍两散,永远不见面才好。

  真要有能耐,就把自己这一支的祖辈全都赶出祖坟,看看其他同支的人会不会跟他们闹翻天。

  实话实说,项靕对祭祖这种事,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无非是一部分人借着祖先的余威欺压另一部分人罢了。

  人都死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了,还被不肖后代拿来利用,而且是欺压同宗同族。

  如果先人真的在天有灵,恐怕给出的就不是什么保佑了,不诅咒、惩罚都算好的。

  把明天的大致安排,和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简单过一遍,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转天起来去游了泳,回家吃过早饭,八点出头跟老爹动身,准备前往双桥镇。

  两地之间距离并不远,出了小区沿滨江路往南,一个小时出头的车程就到。

  祭祖活动的地方每年都不同,在双桥镇本地的项氏本族后代家里轮流进行。

  今年是在一个叫项志军的家里,这人是项靕刚出五服的族侄,他爹和项靕是同一个高祖,算五服的族兄弟。

  项靕对双桥镇姓项的认识并不多,但是对这个项志军却很有印象,当年上家里闹事的就有他。

  如果不是顺着老爹的意思要祭祖,这辈子他都不会迈进项志军家门一步。

  老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路上还不忘叮嘱:“到地方别犯冲,上过香磕过头,直接离开就行了。”

  “您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项靕给老爹一个肯定的回复,他只是不喜欢把祭祖当工具,又不是不尊重祖宗。

  父子俩一路聊着沿途的变化,双桥镇很快就到了,双桥村的村口上乌央乌央围了一大片的人。

  项靕远远看着就皱眉,这种完全形式主义上的做派,太让人讨厌,太膈应人了。

  其结果也总离不开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然后讨要好处的功利心,纯纯的毒瘤。

  他能有这个想法,可不是自视甚高什么的,今天的这套场面,不可能为了别的。

  双桥镇下辖十二个行政村,其中双桥村、东平村、南平村、卫庄、上庄五个村,八成以上的居民都姓项。

  双桥村作为项氏一族的起源地,更是几乎没有外姓人家,外姓的到了双桥村也是二等公民。

  每年过年姓姓项的祭祖,别说其他大活动了,就是家里孩子过满月,也得挪到元宵之后再办。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连本家都不敢违反,不敢有什么怨言,外姓人还想再双桥镇混下去,就更是得遵守。

  所以根本不用多想,眼前的这套场面,肯定是为了迎接自己和老爹,才专门破例弄出来的。

  这就是有钱、有权后容易迷失和堕落的一大原因呀,所有人都愿意捧着你,为你破坏规矩,改变规则。

  心理上稍微有点飘,马上就会被抓住,并且无限扩大,最终发展到想收都收不住的下场。

  别人为了你各种违背禁忌,真当是出于尊重和爱护吗,哪个不是想通过让你爽了,然后破坏更多的规矩给自己捞好处。

  自己还只是有钱,远远没到程大佬那种封疆大吏程度,都已经这样了,可想而知那些大佬们要面对什么样的诱惑。

  还好跟双桥镇姓项的已经积攒了几十年的恩怨和矛盾,否则没有这股子心劲儿撑着,今天多少得吃点亏。

  谁叫伱有钱呢,有了钱不给大家花,不给同族同宗的打秋风,你还是人吗,将来有脸见祖宗吗?

  “南希,先停一下。”距离村口还有百十米,项靕把车叫停:“佩妮,安排人过去问问,如果没有特别情况,就让他们都散了,然后再进村。”

  佩妮应了一声,就安排人去做事,项靕身边的老爹并没有阻止,他对这套东西也很反感。

  企业单位上折腾是无奈之举,毕竟有各种牵扯,现在连回来祭祖都要闹,就太过分了。

  而且当年那件事闹得挺过分,老爹再是大度也不可能不往心里去,落落他们的面子也能省些麻烦。

  双桥村的村长项士杰,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在村口观望了,今天可是项氏一族有史以来最重要的祭祖。

  自从得知双桥镇是因为项靕的关系,才被划进省里的经济产业示范区,他的脑子就没有闲下来过。

  他自己已经57岁,未来是没啥盼头了。但儿子才三十多岁,比项靕还要小,抓住机会还是很有意思的。

  年前去通阳的时候,听项靔兄弟俩说,项靕如今发了财翻脸不认人,全然不念往日恩情,项士杰就越发惆怅了。

  当年是真糊涂啊,为了几十块钱,傻了吧唧的跟别人去闹事,结果丢了通钢的工作不说,现在还得面临困境。

  不知道薅掉多少头发后,项士杰终于从数十个方案中,选出了一个最折中的,稍微破坏下规矩给项靕弄个迎接仪式。

  既能让项靕感觉到自己的诚意,又不至于被别人过分说三道四,还多少能保住点脸面,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话说项靕也就三十多岁,当初他还是个孩子呢,这么些年过去了,总不至于太记仇吧。

  再说自己这么给他面子,姓项的祖上谁享受过这种待遇,就算有点小恩怨,也应该放下了。

  可是眼看着车队就要进村,却突然停下来,然后也没见项靕或者自己的从兄下车,反而下来一个女人。

  等女人走进了,发现还是个洋人,项士杰有点懵。难道不是项靕的车队,是有什么外资来考察的?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漂亮的洋马走近,表情和声音都没什么感情:“我是项先生的助理,老板说了,如果这些人是为他而来的,就都散了吧,别影响祭祖的时间。”

  说完都不给项士杰问个话的机会,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转身就往往车队方向回去。

  作为项靕的私有物品,保镖们都很厌恶对主人一家不友好的任何人,哪怕有亲缘关系。

  项士杰站在当地一个劲儿发愣,所有人都喜欢的场面,为啥项靕就不喜欢,他到底是不喜欢呢,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当年那件事等于在项靕一家和双桥镇之间,隔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除了少数几个站在公理上说过话的人,双桥镇其他姓项的都不会得到项靕一家的善意了。

  但双桥镇被划入示范区这件事,又给了项士杰不该有的期盼,总觉得项靕或者自己的从兄项准对双桥镇还有感情。

  现在看来,哪有什么感情啊,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划进示范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项靕再牛逼也就有几个臭钱,还能影响省府的政策决定吗,自己有点太天真了。

  给你脸你不要,那就不给了呗,真当谁非要上赶着巴结你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算个老几。

  摆谱摆到村口上,打脸打在眼跟前,项靔说的还真对,一点都不念及情分,老子还就不伺候了。

  想了这么多,不外乎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可以说是极限拓展阿Q精神,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在项士杰本心里,对项靕已经是恨得牙痒了,手里要是有枪的话,估计都能给项靕来上一梭子。

  心里既然是恨的,就更要给项靕败败名声了,反正我要的你也不给,那就别怪我缺德。

  转身对着一众姓项的开始放黑水:“都听见了吧,人家是通阳的大老板,看不上咱小地方的穷亲戚。

  家伙事儿都撤了,赶紧滚蛋吧,免得人家过来刹不住车再撞你一下。看清楚了,人家那是豪华车,你们可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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