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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囚钥

  定安王字字激愤,激起朝中千层浪,众皆面色不明,四下暗交眼色。

  定安王控诉缙王风恪,句句暗斥其欺上瞒下,纵人杀妹,更有几句,直指其有谋逆之心,惊得朝中缙王党失色,数人上前欲辩。

  风恪更是跪道:“一派胡言!母皇!儿冤枉啊!!”

  风临擦擦泪道:“冤不冤枉陛下自有决断,还望缙王殿下莫要坏了规矩!朝堂之上先君臣后母女,一切还要凭实据说话!岂能以感情议事!”

  这话说得带刺,风恪暗恼着瞪了她一眼,随即道:“陛下!她口口声声说臣有不轨之心,可有证据?城门追杀有无人证?若无人证有无歹人尸首?定安王所言无凭无据,倒是臣王府遇袭是众人亲眼所见!定安王夜屠吾王府又是何居心?!”

  风临怒泣道:“你莫要扰乱陛下视听!城门行刺之人皆入的你的王府,守城的将士听的也是你的令,怎么会有人证呢?!倒是要问问缙王殿下,你在京一手遮天,可还有半分为臣之心?!”

  “休要血口喷人。”风恪冷笑道,“你道贼人入我府中,可有人证?夜里人来人往,众臣工都在,总不能只有你一人见到了吧?妹妹,你要知道,口舌搬弄是非是村妇行径,朝堂之上若无实据,这便是污蔑!”

  风临瞥了她一眼:“缙王怎知我没有证据?”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两卷文册,转头向武皇拜道:“陛下!请容臣呈上物证。”

  武皇缓缓抬眼,冷冷道:“此为何物?”

  风临高声答:“此乃虎狼之臣伪造的圣旨!”

  庭内哗然,风恪看清了那文册封皮,面容微凝。刘尚书的神色亦不好看,其余缙党或知情或不知,也都敛了声音,静观天颜。

  丞相的目光则久久停留在风临的侧颜上,抿唇不语,眼神极其复杂。行列后的子敏文也暗暗打量前方母亲与风临的神色,心中也是忐忑,她而今官位不高,地位不稳,是不好插嘴的,况且她也不清楚而今的情势,母亲是作何打算。她心中自然也明白,今日之争,势必会掀起日后的大浪,此时表态无论为谁,都会被视作那人党羽。是而三缄其口才是上策,可她思及往日情分,见风临于众人面前惨声控诉,终究心里不忍。

  武皇从刘育昌手中接过两本文册,嗅及其气味,不由得眉头一皱。那文册不少地方浸了血,已变成乌红的硬块,散着刺鼻的血腥气,混着一股烟熏火燎的草木焦味,着实不大好闻。

  她皱着眉翻开了文册,只一眼脸便沉了下来。风恪沉声打量着武皇的脸,一颗心坠着。风临此时也不吭声,若有所思地盯着武皇微沉的面孔。

  许久,武皇终于抬头,把册子重重往刘育昌手里一甩,端坐于龙椅之上。她缓缓开口道:“定安王,委屈你了。”

  要说这句话有几分心疼,风临是不信的,她的语气冰得像块铁板,听不出半点感情,但风临仍然为这句话暗喜。武皇此话一出,便是微微表了个态度,下面的唇舌交锋才真正有了意义。

  武皇这话虽表了态,但也含糊。委屈你了,谁委屈的她?委屈二字又该作何解?

  风临心知,只停留在“委屈”上是不够的,她也不能让今日的事以一场闹剧告终。风临没指望凭今天的事就能扳倒风恪,但扒风恪一层皮是可以的。

  于是风临垂泪道:“陛下,臣受些追杀没什么,只是臣那些兵……死的实在冤枉!她们都是发誓报效国家的人,谁能想到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之中!被活活烧死!”

  朝中武将闻此言,无论党派,皆凝眉微叹。

  她接着道:“那柳将军自称受缙王指使,杀臣灭口,屠兵烧山,臣知柳将军才学,是造不出假圣旨的,背后定然有人指使!是不是姐姐未知,可无论为陛下清门户,还是为姐姐清誉,都要严查才好!”

  武皇不语,刘尚书开口道:“陛下!仅凭定安王一己之言怎能断定缙王殿下有罪!依臣之见,不如先押了柳将军来京受审……”

  “刘大人,”风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吾记得方才大人曾说,朝中人无人知吾回京,对吧?”

  刘尚书不语,风临紧接着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威胁朝臣!”

  “殿下休要污蔑!”

  “污蔑?敢问大人,吾孤身归京,一路颠沛,途经五州十七城,怎会没有一处的官员上报吾的行踪?!甚至到了京城门口,陛下竟也不知!”

  刘尚书扑通一声跪下:“陛下!……”

  风临不给她辩解的时间,道:“究竟是没人发现,还是不敢发现,想必你们最清楚!一群人结党营私,闭惑圣听!吾是亲王,尚且如此,可见若是旁人,只怕收到的迫害要多上千百倍!天子脚下事,天子竟不知!吾生死之事也敢瞒而不报,殊不知背后还有多少事,悄悄按下,连陛下也不曾听闻!”

  刘尚书面色惨白,连忙申辩。武皇的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听了风临一通话,眼神却渐渐严肃了起来。

  风恪急道:“说的再骇人,都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你来我王府行凶,带的可都是私兵!众人皆是见证!你说你一路孤身逃亡,那私兵又是从何而来?从何募集的?!”

  私自募兵可是大忌,可风临面色不惧,反而反问道:“众人皆是见证?有谁看到了?”

  一官出列道:“禀陛下,臣看到了。”

  武皇不语,风临问:“你说看到了,那那些人什么模样?怎么断言是吾的私兵?”

  那人道:“那一伙人皆着黑衣轻甲,唯定安王命是从。”

  风临道:“黑衣轻甲,便说是吾的兵?这天下做脏事的兵,哪一个不是黑衣轻甲的打扮?”

  那人连忙补充道:“那一伙人光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每人腰间都系着一枚拇指大的暗红色玉牌,那玉牌虽小,但臣逃窜之时还是发现了!那牌上清清楚楚,刻着凤纹,这天下谁不知定安王的军旗之上,就是一只赤凤!”

  “你确定?”

  “臣确定!”

  风恪突然不知为何脸色大变,忙不迭看向武皇,武皇也在此时将目光投向风恪,眼神肃肃。

  风临按下嘴角那一抹微笑,道:“陛下,臣从未……”

  “够了。”武皇平静地开口,制止了下文。

  风临却没有听命,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讲。昨夜臣在缙王府门口时,竟见羽林军与执金卫同时随缙王而来,缉拿臣。”

  武皇瞳孔微缩。

  羽林军为皇城禁军,风恪怎能调动?重要的是,她竟使唤得动。要知道而今羽林军三将里,有两将是武皇近年新提拔的,为的是瓦解先前王家的势力,没想到……

  风临面色悲哀,似是没察觉到武皇微妙的心情,接着道:“臣仓皇归京,不知犯了什么罪,竟要陛下动用两军来擒,还望陛下明示……”

  一旁的将军闻言立刻道:“陛下……”

  恭定王也开口道:“陛下!”

  武皇突然不耐烦道:“朕乏了。”

  说罢,她便悠悠从龙椅上起身,竟是要走。刘育昌左右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群臣也有些慌张,如此情形也不知该不该留陛下。

  倒是慕归雨上前两步,终于开了口:“陛下,恕臣冒昧,今日之事,该作何解?”

  武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朝堂,只丢下两句话:“押柳习归京受审,定安王府中静养。缙王……归府修养,暂不必监国了。”

  风恪闻言脸一白,这话便是要她禁足府中,不需插手旁事了。先前闹出了那一档子事,武皇都没有解她的监国之权,而今却……

  散朝声起,风临悠悠起身,她脸上还挂着几缕泪痕,可神色全无方才激辩时的悲戚了,她与风恪对视了一眼,带着一缕浅浅的笑意离开了朝堂。

  路经刘尚书身旁时,却忽闻得一声低语:“殿下以为今日胜了么?”

  风临看了刘尚书一眼,笑了笑,并未答话。

  她怎么会蠢到那份上,会觉得今日这结果便是胜了?武皇到底也没有将那两本文册示众,这是有意包庇风恪。风临又怎么看不出呢?文册背后的事,武皇是不会追查了。

  解了风恪监国权,意在堵自己的口,也是稍稍敲打朝中百官,不要太过分。武皇是想说:朕给的东西,想收也能收回来,这天下的主人,现在还是朕。

  可这对风临意义并不太大,只能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至于搅浑水那一通说辞,武皇有没有听进心里,还要再观望。

  风临深知武皇多疑,一旦心中存了疑影,势必会不择手段清理她认为“不忠”的人。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将这个疑影根植在武皇心中,武皇越疑,自己的存在就越必要,性命也就越安全。

  而她也留了心眼,诛心的五本文册,风临只将“皇夫薨逝”与“赐婚”这两本呈了上去,剩下那三本,她不会让武皇看到。起码现在不会。

  她要让武皇以为,自己不知道武皇的算计与薄情,一心恨着风恪,与风恪硬碰硬作对。只有这样,武皇才有可能把她再次当作一把平衡周旋的刀。

  裴怀南一路小跑着追到风临身边,关切道:“没事吧?”

  风临摇摇头,低声道:“不碍什么。”

  裴怀南打量了四周,悄悄问:“你觉得陛下会信吗?”

  风临轻笑道:“她信不信又怎样,又不是演给她看的。瞧着吧,我今日在朝堂的眼泪,明日就会传遍武朝的大街小巷。我要这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今日说的话,流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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