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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短短瞬息间,地面颤动得愈发激烈,小镇房屋接连倒塌。万幸居民被提前转移到空旷的地方,没被牵连。

  艾利卡稳住身形蹲下单膝撑地,一手平撑在地面,控制土壤里的土元素为自己所用。

  “大地的使者,听从召唤,土壤沙化……”

  震动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下沉一大截,此时往小镇外看,可以看到周边的地面比小镇的地面高出半米左右,此番变化也不是没有带来的好处,大家明显感觉到地动没有刚才激烈了。

  于此同时,咏唱并未停下,沙化缓解地动之后是重新凝固地底,看不见地下的情况,又不能破坏小镇的地面,艾利卡使用魔法分离小镇与地面的联系时,必须格外小心注意。

  他选择使用多重土系微型魔法平面铺开,直到布满整个小镇的地底。在此期间,消耗的魔力成倍增长。

  艾利卡隐藏在面具下的竖瞳隐隐染上血色,他的状态已不同于能量积压过多的被动激活血脉状态,而是力量流失太快,身体机能过载之后的被动防御状态。

  随着他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地底的切割魔法阵铺设完毕,小镇范围内的地动在一瞬间停下,时间仿佛禁止了,除艾利卡以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是,小镇外围颤动倒塌的树木明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地动并未真正停下。

  “不需要魔杖辅助就能使用复合魔法……”克伦斯憧憬道。

  被他这一声低语唤回思绪,罗宾当即吩咐负责下一步的两人:“希欧多,克伦斯,使用浮空魔法!”

  “是,老师。”希欧多和克伦斯两人抽出装备在后背的长杖,对准天空的方向呼唤风的降临。

  长杖顶端镶嵌着蕴含浓厚风元素的绿色宝石,未经过切割的宝石维持着质朴的大小,体积堪比成年人的拳头。

  响应召唤而来的风,从地面的缝隙渗入地下,穿过化作隔离带的细沙,包裹住与土地断开联系的小镇,将之托起。

  顾及小镇居民的身体素质,小镇上升的速度并不快。

  原本高出视线很多的景象渐渐与视线平齐,再缓慢低于视线,旅馆老板和她的同乡的状况相似,还未从小镇下降的惊慌中脱离出来,就被拉进了小镇飘起来的惊愕中,目光完全凝滞。

  “波西纳西……飞,飞起来了。”人群中传出小声的议论,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此时傍晚已经过去,火山喷发飘来的灰色浓烟弥漫天际,隐约可见红云飘过,小镇在混乱的夜色中稳步上升。

  希欧多和克伦斯平均每两分钟使用药剂补充一次魔力,堪堪在第八次的时候将小镇上升到合适的高度,而这时他们还不能停手,罗宾的传送阵尚未完成。

  菲尔纳多给在场的所有生物都绑上的藤蔓,充当固定带,防止乱跑从空中掉落,这个时候掉下去他们可没有办法分心去救人。

  绑完后,又给原本绑着的小镇居民加固几圈藤蔓,确保没有人能挣脱,他掏出两瓶补魔药水,自己喝掉一瓶,另一瓶放到艾利卡手里,再拿出一张坐垫放到地上,示意艾利卡坐着喝。

  艾利卡盘腿坐下休息片刻,半掀开面具喝下精灵给的药水,看向罗宾。

  罗宾采取的方法和艾利卡的相似,以小型传送阵铺满小镇,层层交叠组合成大的传送阵,以保证传送的完整性。

  克伦斯再次露出憧憬的眼神:“传送类的复合魔法,可惜我无法掌握。”

  因为他的走神松懈,突然独自施展浮空魔法的希欧多吃力道:“……专心一点。”

  克伦斯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再四处乱飘,专心于手上的任务。

  传送阵的铺设还需要一些时间,艾利卡掏出随便塞进兜里的转让契约,走到旅馆老板面前,道:“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旅馆老板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他们能办到迁移整个小镇这种普通人听着就像梦话的事情了。

  因艾利卡理所当然的态度,被动承担起小镇主事人身份的旅馆老板,打起精神接下他递过来的转让契约,细细查阅。

  上面的条款不算苛刻,契约标明土地以投资的方式,转让给传送前位于波西纳西的原住民,而回报方式则是帮投资者孵化一批魔兽蛋,饲养长大。

  对于之前专职饲养魔兽的波西纳西居民来说,上面的条款都是有利的,对方说不会把土地白送给波西纳西,可上面的条款给人的感觉却非常像白送。

  旅馆老板道:“请给我点时间去和大家商量。”

  艾利卡看着进入收尾阶段的传送阵,道:“可以,你有四分钟的商量时间。”

  时间紧迫,旅馆老板带着转让契约走到人群中找人,小镇居民清楚她在找谁,拉扯着身上的藤蔓挣扎让出通道,方便她通行。

  人很快便找到了,是个头发斑白眼神充满智慧的老人。

  旅馆老板道:“克林克先生,您看看这份契约。”

  被称为克林克的老人想抬手扶一下鼻梁歪掉的眼镜,却忘记了自己的手脚受到藤蔓的限制,无法动弹,表情颇为滑稽。

  “菲尔,松开他。”艾利卡道。

  菲尔纳多点点头,控制老人上身的藤蔓散开,让他暂时获取上半身自由。

  克林克这才得以扶正自己的眼镜,接过契约查看,他心里出现了和旅馆老板相差无几的想法,这份契约完全等于把土地白送给他们。

  周边的居民看不到契约的内容,看两人都不说话,以为契约内容很苛刻,便小声提示:“我们可以先不签,这么多人命,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放回地面看大家送死啊。”

  旅馆老板眉头拧紧,两眼瞪向提议的人,呵斥道:“你闭嘴,再说话不用那位小阁下动手,我自个就把你扔下去。”

  提议的居民见自己好心提议不被接纳反遭骂斥,顿时面露恼意。

  “都别争了。”克林克出声遏制两人的争吵,“乔丝,签名。”

  “我签?”旅馆老板揪住身上的围裙,紧张的确认。

  克林克点头,从乔丝没被限制行动开始,那位少年已经选定了波西纳西的主事人,先前的询问不过意思一下。

  “好,好吧。”旅馆老板结结巴巴道,别看她平时为人泼辣,实际那是她的保护壳。

  旅馆老板内心忐忑的回到艾利卡面前,语气干巴巴道:“我们同意契约的条款,现在签约吗?”

  艾利卡拿出笔装好墨水递给她。

  旅馆老板接过,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艾利卡拿回笔,在她的名字隔壁签下名字,转让契约达成的那一刻,传送阵铺设完毕。

  菲尔纳多操控藤蔓把松开的老人重新固定住,这次旅馆老板不再例外,被藤蔓卷入人群里,牢牢固定。

  罗宾铺设传送阵消耗了大半的魔力,急需补充,科勒蒂丝接到希欧多的信号,跑到他身边去取药剂,再回到罗宾身边交给她。

  喝下药剂,罗宾的脸色平和了不少,稍作歇息,她唤来艾利卡,“土地的具体位置。”

  艾利卡取出地图,按他和菲利普镇长签订的转让契约标明的土地方位找出具体位置,标出来,然后举到罗宾面前。

  罗宾用手杖轻点地图,半透明的尼伯海姆大陆幻像浮现于空气中,大陆上亮起两个圆点,罗宾指着靠近山脉的那个圆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下一秒我们在这里。”

  随着她手里握着的手杖移动到大陆幻像的另一个圆点上,小镇居民忽然遭到巨大的晕眩冲击,两眼发黑几近昏迷。

  波西纳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传送至特达卢附近。

  天空出现一块巨大的土地,有眼睛的人都会注意到,特达卢的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族以及异族。

  菲利普镇长和夫人卡罗拉听到外面的喧嚣,互相搀扶走出家门,看见天空上的东西,隐约能看到上面的房屋,两人四眼相对难掩内心的震惊。

  艾利卡阁下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搬来了一个城镇!

  “菲利普,你得带人去帮帮阁下。”卡罗拉推了推丈夫的肩膀,示意他快去帮忙。

  “对对,去帮忙。”菲利普扶着自己的夫人回屋,把靠在门边的手杖挂到手臂上,叮嘱道:“卡罗拉你独自在家自己小心,我今晚可能不回来。”

  “你快去,不用担心我,我要去找黛西。”卡罗拉进厨房拎起平日随身携带的篮子,和丈夫一起出门。

  夫妇两锁好家门,各自往要去的方向走。

  菲利普吭哧吭哧跑到工匠住的地方,工匠们也出来看热闹了,不用他敲门就能找齐人。

  杜鲁见他行色这般匆忙,吐着烟圈问道:“镇长,急着去哪啊,你知道天上那是什么吗?”

  “你们全部带上工具跟我走。”菲利普驱散面前的白烟,“去帮艾利卡阁下的忙。”

  “那位大雇主来了?在哪,快带我们去。”杜鲁也没问具体要帮什么忙,招呼工友带齐工具,上马车整装待发。

  菲利普指向天空漂浮的城镇,道:“往那个方向走。”

  杜鲁咬着烟枪,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知道那是什么?”

  菲利普道:“那个方向是果园的旧址,我下午的时候把那整块土地转让给了阁下,他亲口说的,要传送一个镇子过来。”

  杜鲁吐出一口烟,带着几分惊讶道:“所以天上的是个城镇?大雇主可真是喜欢乱来啊。”

  马车队载着工匠和一些可以立即食用的食物从特达卢出发,同时天空漂浮的波西纳西也在缓慢下降。

  小镇居民好不容易挣脱晕眩感,恢复精神,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最明显的是头顶的天空。

  漫天星星点缀的黑暗夜空,取代了火山喷发带来的灰黑色浓烟,空气蕴含的刺激性气味在风中飘散。如果不是小镇倒塌的房屋近在眼前,他们肯定会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梦境。

  果园在搬迁的时候,里面的果树一并被迁到了新果园,下面只有后来长出来的野生植物,和一些弱小的野兽。

  与上升时速度一样,下降的速度也被控制在人体能够适应的范围内,甚至更慢,因为要顾及到生活在这片区域的野兽,给足他们逃跑的时间。

  当脚下传来细微的树木折断的声响,艾利卡清楚,传送波西纳西的任务接近尾声,只需将波西纳西与大陆的重新融合,就能结束。

  不用罗宾的提醒,艾利卡就着盘腿坐着的姿势,用手接触地面,控制下面的土壤吞没压塌的植物,加以平衡稳固稍微有些倾斜的小镇。

  面对面的小镇居民只看到他嘴巴动了几下,小镇再次下降一大截,不过还是比正常的地平线高个四五米。

  切断与土地的联系,艾利卡道:“往日出时的太阳方向走三十公里左右,有座名为特达卢的城镇,你们去那里说明情况,会获得适当的帮助。”

  菲尔纳多松开藤蔓,旅馆老板领着小镇居民爬起来,连声道谢。

  克林克被扶着走到艾利卡一行跟前,郑重承诺:“感谢六位阁下在波西纳西危难时给予的帮助,日后有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直言便可。”

  罗宾道:“感谢这些年轻人就行,我是为了艾利卡才帮你们的。”

  希欧多咧嘴笑着扶住老师的手,道:“我是为了老师才帮忙的,既然老师说为了艾利卡,那我也是为了艾利卡帮的忙。”

  克伦斯附和,他认为自己已经得到谢礼了,这次近距离观摩复合魔法施展的经历,使得他的见识又增长了不少,相信不久后的大魔导师的考核,他能顺利通过。

  负责找人的科勒蒂丝,和负责捆人的菲尔纳多,都感觉自己帮的忙无关紧要,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口头感谢以外的承诺。

  何况,菲尔纳多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艾利卡,艾利卡说的那批魔兽蛋,很可能是索科拉树托付的鸟鸵兽蛋,这样一想,他更不好回应。

  “帮忙孵化魔兽蛋,培育好孵化的魔兽就行,多余的话就算了。”推脱来推脱去的,听得人烦躁,艾利卡起身,顺手捡起垫子丢给精灵。

  他帮忙本来就带有目的,疏解体内积压的元素能量,所以小镇只需兑现转让土地的契约。

  克林克再次感叹少年良善的品质,决定务必看顾好少年托付的魔兽蛋,“我明白了,阁下请放心把蛋交给我们吧。”

  艾利卡环顾小镇的环境,这里塌一堵墙,那里倒一棵树,实在让人无法放心,“你们先安置,我过几天把魔兽蛋送过来。”

  克林克显然也注意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合时宜,“好,几位阁下改日再见。”

  传送离开前,艾利卡往牧师躲藏的方向看了一下。

  偷偷观察情况的牧师急忙躲回刀疤脸后面,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人已经走了。”刀疤脸闷声说道。

  “挡得好。”牧师像往常一样伸手到刀疤脸肩膀,准备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赏。

  刀疤脸往旁边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牧师的手拍空了,知道他在意自己先前不受控制说出的话,假意笑道:“我之前是被那个混蛋控制了,那些话根本不是我的真心话。”

  刀疤脸面上写满了不相信,“大哥,不,穆恩先生,你走吧,我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好使,可是真话假话我能分得清。”

  牧师恼羞成怒道:“你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

  一旁的山贼小弟闻言,生气回怼:“二哥帮你解决的麻烦早就还清你的恩情了,刚才二哥还在那位冒险者面前保下你的命,你别不识好歹,二哥让你走,不对,让你滚没听明白吗!”

  其余几位山贼围过来,将刀疤脸挡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牧师。

  牧师心生怯意,他知道刀疤脸以外的山贼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加入,现在连刀疤脸也不欢迎他的,继续强行留下不知道这些人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

  “你别后悔!”牧师愤懑道,拖拖拉拉的远离山贼们。

  可惜直到他走出山贼们的视线,都没听到刀疤脸挽留的声音。

  送走讨厌的人,山贼小弟安慰心情不好的刀疤脸:“二,看我这张嘴,应该叫回大哥才对。大哥,穆恩这种人离开不值得可惜,你想想他说的话,知道这里会发生灾难,还引诱我们过来,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刀疤脸心情更加沉闷,“我对不起你们,都是因为我信错人了,害你们差点丢掉性命。”

  山贼小弟不明白怎么安慰之后,大哥更不开心了,挠挠头看向年长的山贼。

  年长的山贼接收到求助信号,道:“大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是回加索山还是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地盘。”

  刀疤脸没思考过今后的计划,一时给不出答复。

  听到山贼们对话全程的克林克,与旅馆老板乔丝结伴走过来。

  克林克道:“几位没想好今后计划,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山贼们唰的一下,动作整齐的转向他,刀疤脸道:“您说。”面对老年人,他刻意放轻了说话的音调,生怕太大声吓坏他们。

  “小镇目前人手不足,几位是青壮年,所以我们想聘请你们留下,当守卫或者帮忙打打杂之类的。”克林克道,“只是前期的聘金可能没有那么高。”

  刀疤脸眼神怪异,“你知道我们是……”

  “知道,不就是山贼嘛。”阅历深厚的克林克态度有些无所谓。

  “你们不怕我对小镇的人下手?”刀疤脸感觉现实充满了魔幻,聘请山贼当守卫,这人的脑子有问题。

  “你们不敢。”克林克坦诚道,一点不怕得罪人,“离开那位冒险者阁下过几天还会来一趟,你们对小镇的人动手,就是和那位阁下作对,你们觉得自己的实力能打赢他们吗?”

  刀疤脸道:“我可以等他走了再动手。”

  克林克道:“魔兽蛋孵化道培育长大要好几年,期间冒险者可能隔三差五来一趟。”

  刀疤脸:“……”

  年长的山贼靠近刀疤脸的耳边,小声道:“大哥,反正还没有下一步计划,不如先答应,等制定好计划再离开也不迟啊,还能赚点离开的路费。”

  刀疤脸态度出现松动,留下当守卫也不是不行,当初他因为长得太凶恶,找不到工作才去当的山贼,现在有工作找上门,他没理由拒绝。

  刀疤脸询问其余的山贼的意思:“你们觉得呢?”

  山贼们整齐应道:“听大哥的!”

  既然听他的,刀疤脸直接遵从内心的选择,道:“我们接受你的聘请,不过前期工资少可以,你们得包吃包住。”

  克林克转头对乔丝道:“这个没问题,镇长,记下了吗?”

  乔丝面露迟疑,说话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克林克先生,你这声镇长,是在叫我吗?”

  克林克道:“当然,转让契约是你签,没人比你更适合当现在的波西纳西的镇长。”

  “可是……”乔丝还是犹豫,“我们不把大家找回来吗?”

  克林克摇头,指着她放在围裙前袋里的契约书,“你看清楚契约的内容。”

  乔丝掏出转让契约展开,根据他的提示看向那句:转让给传送前位于波西纳西的原住民。

  克林克道:“现在的波西纳西只属于我们这批没有放弃它的人,离开的人回来可以,以旅行者的身份,我们随时欢迎。”

  乔丝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克林克又道:“你不要忘记回来的时候,前镇长让你留下所有财产的态度。”

  想起自己攒了一辈子,最后被同乡以她回来是送死的名义抢走的财产,乔丝的心变得比钢铁还硬,克林克说的对,现在的波西纳西属于留在这里的人,她不能让放弃家乡的人抢走。

  “你们几个,捉紧时间清理这片区域。”乔丝想明白之后,迅速代入镇长的身份,命令起呆愣站立不知所措的山贼们。

  尚未完全接受身份转换的山贼们一脸迷茫,刀疤脸挠挠头问道:“是在给我们安排工作吗?”

  “这里还有别的合适的人选?”乔丝插着腰,气势高昂,隐约有压过刀疤脸一头的趋势。

  “好,好的。”刀疤脸结巴应道,他还不是很适应别人对自己下达命令。

  脱离山贼身份,转职守卫的几人投入工作中,从特达卢过来的马车队差不多到了。

  夜色中滚动的车轮声很快吸引了小镇居民的注意,而新上任的守卫刀疤脸自然被请了过来,负责安全问题。

  并未走远的乔丝和克林克也被请了回来,几人站在小镇的边缘往下看,地面差距最小的高度有四米,小镇现存方便攀爬的梯子没有达到这个长度的,想下去他们需要凿个楼梯出来。

  车轮滚动的声响越来越大,小镇的路灯早就坏了,一直没有得到维护,以人族的夜间视线,只能牵强看到几盏桔黄色的亮光在往这边靠近。

  刀疤脸示意两位老年人后退,自己举着巨大的斧头站在前方警惕。

  亮光接近,慢慢进入了人眼可见的范围之内,往波西纳西驶来的是几辆没有车顶的马车,领头的马车坐着三个人,一个车夫,两个老头子。

  年纪大的那个手中杵着手杖,稍微年纪轻点的手里拿着根烟枪,时不时吐出一口白烟。

  马车上的人也注意到刀疤脸他们的存在了,菲利普道:“没看到艾利卡阁下,难道走了?”

  杜鲁倒掉烟枪里的烟丝,把烟枪插回腰带系着的烟袋里,“可能大雇主有别的事情要忙。”

  马车在距离波西纳西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菲利普和杜鲁从车上下来,往前又走了几步。

  菲利普高声道:“我是来自特达卢的镇长,带了工匠过来帮忙,麻烦你们通知艾利卡阁下。”

  “那位小阁下离开前,说过我们可以求助特达卢,说的是不是这些人?”乔丝看向克林克,询问他的意见:“克林克先生,小阁下已经离开了,我们该怎么办好?”

  克林克道:“你才是镇长。”

  乔丝咬咬牙道:“狄科,告诉他们艾利卡阁下暂时离开了。”

  刀疤脸,也就是狄科,往下方转述她的话。

  “阁下真的走了,可真是大忙人。”菲利普对身边的杜鲁道:“阁下不在,我们不适合上去,把食物和爬梯留下,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吧。”

  杜鲁惋惜道:“真可惜,还以为又能接到大雇主的大单子。”

  菲利普高声喊道:“阁下不在,我们就不上去了,我们带来的爬梯长度足够你们从上面下来,我让人给你们搭好,你们等会下来把食物到带上去。”

  狄科回头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乔丝道:“跟他们道谢,等人走了你带人下去把食物背上来。”

  见上面的接受他的提议,菲利普示意随同的工匠把爬梯靠墙装上。

  在两座城镇进行第一次友好会面的时候,艾利卡一行已经回到法师塔一段时间了。

  艾利卡体内的元素能量恢复正常值,也就不需要制作魔具导出,罗宾让艾利卡稍作等待,然后把多余的人赶出地下室。

  “面具脱了我看看。”罗宾还是有点担心,一定要亲自检查过才能放心。

  艾利卡摘下面具,展露自己的眼睛。

  不管是能量积压过多被动激活的连贯反应,还是力量消耗过快引起的防御状态,都已经消失。

  恢复正常的蓝色瞳孔圆滚滚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罗宾举起手杖,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叮咛道:“以后要多加注意,别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艾利卡表现得非常乖巧,没办法,和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能顶嘴,不然会被训得更惨。

  罗宾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开,威胁道:“再有下次,我把你的下落告知格纳和莎莉雅,让你成为第一个带父母出行的冒险者。”

  “我知错了。”艾利卡必须承认,对于这句威胁他是真的害怕,旅途中带着父母行动,他会沦为冒险者的笑柄。

  对于他后怕的表情,罗宾十分满意,“上去吧,你的房间在地上三楼,明天起来我再跟你说尼拉让你过来要做的事情。”

  艾利卡把面具挂回脸上,冲向楼梯的动作明显带着急迫。

  守在密室入口的菲尔纳多和科勒蒂丝看到他平安出来,松了口气。

  菲尔纳多道:“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艾利卡绝对不会跟他们说自己刚刚遭到了罗宾太太的威胁,因为被用以威胁的内容说出来实在太丢脸了。

  他岔开话题:“黑麦它们三个醒了吗?”

  “糟了,出门前忘记给黑麦它们准备食物了。”想起独角兽,菲尔纳多也顾不上艾利卡了,转身就往法师塔外走去。

  精灵心里念叨:一天没吃东□□角兽肯定饿坏了。

  “我喂过了。”科勒蒂丝话还没说完,精灵就跑没影了,

  “跟上去看看,别让他撑坏黑麦它们的肚子。”艾利卡跟着跑出法师塔,科勒蒂丝看了看陌生的书房,选择跟上。

  黑夜笼罩下的树人森林,布满了浓雾,树体长着狰狞五官的树木在浓雾好像会动似的,恐怖程度大幅提升。

  菲尔纳多不知道坐骑休息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出了门分不清方向,只能盲目摸索前行。往外走了大概十几米,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驱散前面的雾气,他看清了自己摸到的东西。

  一张狰狞的鬼脸,而他的手正放在鬼脸的嘴巴位置,像即将被吞掉一样。

  惨叫声脱口而出,精灵抽出后背的弓箭,调整成剑的形态,朝鬼脸砍过去,长着人脸的树木应声倒下。

  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艾利卡摸摸下巴,道:“菲尔这个特质,或许某天可以用上。”

  随后追过来的科勒蒂丝:“……”菲尔更应该害怕艾利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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