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沈然就回来了。
“鸡腿要不？”他除了带茶包，还顺手带了点零食。
狗子立马欢快地摇起了尾巴，湿漉漉的大舌头一哈一哈地。
沈然一笑，撕了包装，丢到地上。
“没礼貌，本大爷有饭碗的。算了，原谅你了。”哈士奇一边吃着鸡腿，发声元件里一边响起男性的声音。
“这么说，你现在的自我认知是...诺玛？”
沈然沏茶。
“不知道。”小男孩双手捧脸，乌黑剔透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忧愁，
“老夫的情况很特殊。曾经的记忆并不算完整，但也要远大于我现在的人生经历。”
“我猜测，是你在接种后，就陆陆续续做起了梦，梦里是属于诺玛的人生经历？于是慢慢就自我认知为了那个诺玛？”
“小友猜的没错。”
沈然礼貌地给小男孩推茶。
一口热乎乎的茶水流进嘴里，茶香悠长。
沈然道，“你是四岁时候接的种？什么种子？”
“你是在审问老夫吗？”
小男孩端茶，对沈然倒是和蔼一笑。
“问问嘛。交流一下，你的情况很具有研究性。”沈然道。
小男孩道，“我的姓氏叫上官。”
“上官？”
沈然闻言正色。
“嗯。”
小男孩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上官。晋王是我父亲。”
“难怪。”沈然低语。新人类帝国的王爷数量虽然不下于几十位之多，但其中也有实力过硬的和名气小的。
晋王就属于是前者，标准的八阶强者，靠自身本领硬打出来的一片疆土，异姓王。
也只有家境殷实，
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才可能过早接触到接种一事。
“你的种子不会就是...”
沈然眼中忽然出现异色。
小男孩放下茶杯。
沉默了片刻后，“虽然那段记忆一直没有浮现出来。但想来，诺玛就是被父亲大人杀死的。”
“......”
沈然一时无言以对。
“龟龟，这可真是离了大谱。”沈然暗惊，只觉得世界充满了荒诞色彩。
晋王在一个深蓝世界中，杀死了一个名为诺玛的原住民，并取出对方脑子里的种子。
然后，
晋王把那个种子给了自己儿子，结果却发生了最为狗血的剧情。
这个名为上官凡的小男孩，觉醒了诺玛的记忆！
“要本大爷说，你们人类就是笨蛋。”
正在这时，吃完了鸡腿的哈士奇，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就一个小屁孩，胡思乱想啥啊。他昨天晚上还流着眼泪，说想妈妈。”
“狗子！”
小男孩微微动怒。
“白天故作老成，叹息不断。一到晚上就想妈妈想爸爸，非要抱着我才肯睡......”
哈士奇的声音继续从其脖子处发出。
还是个孩子啊...
沈然闻言就知道，对方本质上还是晋王年仅四岁的儿子。
有些心疼。
自己也有过那种在夜里想父母想到流泪的经历，很能感同身受。
他忍住伸手糅对方头发的念头，
“小凡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沈然问。
“五个月了吧。下个月就是我五岁的生日了。”小男孩的称呼慢慢不再是老夫。
“在这里受过苦没有？”
“...没有。陛下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尽管以前就听父亲谈论过陛下，但真正接触到以后才发现原来我们帝国的伟大领袖真的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物。”
小男孩脸上浮现出一种温馨与依恋，又道，“陛下经常开导我，和我交流，挺好的。”
看来也不能说就是个小白鼠一样的实验品...
沈然微微笑，“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小凡凡，好吗。”
小男孩闻言，抬起小脸。
无法看到蓝天白云，
只有冰冷的银色金属板。
那双本该无忧无虑的眼瞳有些涣散，可以看见瞳孔中的迷茫灵魂，
“...我...不知道。老夫不想聊这个了。”
见状，
沈然没有再进一步交流。
他不是人生导师，对于这个小男孩的研究想法甚至还要大于同情、安慰、开导等感性。
沈然站起身，踹了哈士奇屁股一脚，“狗哥，跟我出来。”
“嗷呜！”哈士奇恶狠狠地要咬沈然。
沈然没个正经，笑着给哈士奇抱起，
“好了好了，尊重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适应是吧，追风？”
......
离开院落。
沈然把狗子放在地上，让其在前边带路。
一人一狗，一路闲逛似的，同时有一嘴没一嘴地交流。
“这里还有一个家伙。”哈士奇道，“不过那家伙比较危险。”
“危险？”
沈然双手抱着后脑勺。
“她认为陛下是强行把她给关在这里的，还总觉得陛下要害她，幻想着各种阴谋...也不想想，她都病成那副田地了，出去后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哈士奇对那个家伙态度并不友好。
沈然听着，然后问，“那个人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见不得血。”
“见不得血？”
“那可不是。平日里还是好端端地，但只要见了血，那就和得了狂犬病一样，会抱着脑袋叫‘好疼好疼’，然后就大开杀戒。”
“......听上去和赛博精神病有点像。”
“赛博精神病？啥玩意儿？”
“啊不，没啥。你能带我去见一见对方吗？”
“不要。”
“为什么？”
“那家伙最近病的更严重了。陛下也不把她给关起来，跟个鬼一样...现在指不定躲在哪里犯大病呢。”
“......”
......
聊了一会儿后，沈然让狗子回去继续照顾那个小男孩。
离行前，狗子忽然好奇，“佐恩，你能不能给咱们透个底，你到底是有啥问题？我们后面也好尽量避免。”
沈然想了想，“我特能吃，这算不算？”
“我这人属牛马，从小到大，没啥特别的，就特别耐造。”
你看我信不信？
哈士奇一副“大聪明”的表情。
旋即也懒得多聊，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全封闭的环境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一共三个生物...”
“一个是狗，无意间服食了种子，产生出不亚于人的智慧，并且还进化到了第二阶段；一个是晋王的小儿子，接种后居然有了上一任宿主的记忆；还有一个是‘精神病人’，同样疑似种子引起的。”
“这算什么，异变？”
沈然一个人行走在光照通明的环境内。
他的影子慢慢被留在墙壁上、地面。
逐渐陷入思忖当中。
基因突变很正常...
从古至今，一个社会中都不会缺乏“疯子”、“病人”这样的角色。
“问题一直都存在的啊。”
沈然突然停下脚步，
“只要数据够多，潜在的隐患就必然会暴露出来。”
以前，自己就有想过这一方面。即种子对于一个人类的影响。
只是自己与新人类帝国的帝皇相比，那就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自己以前想过，但没看见的，对方看得见，并且已经开始针对这一类“病人”进行深入研究。
“不止。”
忽然，沈然背靠在墙壁上，抬头，像是想要望摄像头，
“在这个新时代，每个人类恐怕都是病人...”
......
与此同时。
一部电梯正载着一个人高速穿行在天宫中。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走出，华丽的长裙划过两侧喷泉中央的红毯，耳垂的银色吊坠反射着头顶吊灯的刺眼光芒，熠熠生辉。
“秦毅王叔说他在承天星与联邦人作战时，遇到了一个名叫沈然的家伙，手持寰宇剑，确定身份系周虚清的传人。实力判断为六阶......”
来者开门见山。
身着黑色玄衣的帝皇，正在花园中，端详着一朵尚未盛开的白色花苞。
一旁，青玄面甲自动打开，露出那张清丽脱俗的俏脸。
她眼神欢喜地欢迎那名女子的到来。
“父皇，儿臣再次强烈建议，调兵遣将，支援黑龙星系。尝试抓捕那个名为沈然的男子。”
后方，那人行礼，眼神诚恳，直白道，“儿臣曾在几年前的匹配组队中遇到过一个同样真名为沈然的男子。”
“那家伙极可能是一个无比特殊的使徒。”
“儿臣担忧他会混入我帝国。应对之策该是直接向联邦公开他的使徒身份，以此来掣肘此人的成长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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