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顾先生的家属？”医生打量了一番顾婉。
见顾时远没有反对，他点点头：“也好，家属照料更细心一些。顾先生有脑震荡的症状，后背也受伤了，尽量不要让他挪动，不要有大幅度动作，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好，我记住了，谢谢医生。”
顾婉很快进入到了好女儿的状态，送走医生之后，就忙碌起来。
“爸，我看你嘴唇有些干裂，我先倒点水给你喝。”
顾婉细心地倒了温水喂给顾时远，又亲手削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顾时远吃。
顾时远心里到底还是对顾婉有了芥蒂，大部分时间他选择闭目养神，避免和顾婉多说话。
顾婉也不生气，赎罪的姿态十足，不管顾时远对她态度怎么样，她都细心地照料着顾时远。
喂饭喂药，耐心地守在旁边看着顾时远打点滴，就连顾时远去洗手间，她都亲手搀扶他到洗手间门口。
大半天下来，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知道vip病房里的那位顾先生有个孝顺的好女儿。
医生晚间来查房的时候，还跟顾时远夸顾婉：“顾先生真是好福气，女儿长得漂亮，做事又细心，要是照顾得好，你明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慢慢修养了。”
“是吗，还是要多谢你们医术高明。”
顾时远笑着跟医生聊了几句，看着顾婉在一旁忙碌的身影，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或许，顾婉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吧。
年轻人犯错也正常，他会不会对她太苛刻了？她做出这种事，说到底也是他这个父亲没有把她教好。
顾时远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向顾婉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心疼和歉疚。
他开口让顾婉回家：“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顾婉点点头：“嗯，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晚上我还过来。”
“不用，晚上没什么事，我这边不需要人守着。”
“可我担心你。”顾婉一脸坚持：“爸，你就当我是赎罪，不然我在家里也不会心安的。”
听她这么说，顾时远也只好随她去。
顾婉看着顾时远吃完晚饭，迅速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次出门。
佣人见她回来又要走，连忙上前问道：“大小姐，先生在医院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去照顾吗？”
“不用了，爸那边有我看着就好。”
佣人只好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连声夸赞顾婉：“大小姐真是孝顺，先生有您这样贴心的女儿，一定很开心。”
顾婉没做声，冲佣人笑了笑，拎着帮顾时远收拾好的衣服出了门。
夜晚的海城凉风习习，顾婉一袭长裙坐进车里，久久没有发动车子，杏仁状的眼睛里一片晦暗。
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其实并不稳固。
佣人都敢对她指手画脚，评价她孝不孝顺，他们配吗？
看来，她还是要想办法在这个家里彻底站稳脚跟才行。
医院。
入夜的走廊灯火通明，却格外安静，细高跟踩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又穿透力十足，顺着走廊传出去很远。
顾婉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到顾时远床边。
顾时远后背被花瓶砸伤，平躺和侧躺都会很疼，此时正趴在病床上，紧紧阖着双眼，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爸，爸？”
顾婉轻轻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眼神闪了闪，放下手里的包，转身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拿着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走了出来。
病房里只开着床头灯，黯淡的灯光照在顾婉脸上，她眼底有片刻的犹豫挣扎，但最终还是化成一片执拗。
她伸手放在顾时远后颈处，轻轻地拉开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里的湿毛巾轻轻覆了上去。
顾时远半梦半醒中，只觉得后背一片轻柔的触感，好像他无数次在梦里怀念的爱人还躺在他的身边，柔软的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肩背。
“阿容……”
半梦半醒之间的幻觉，让顾时远不由得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下一刻却猛然惊醒，阿容早就不在了！
顾时远心神一震，翻身而起：“谁？！”
顾时远猛然起身，顾婉猝不及防被带得偏了偏，差点跌倒在顾时远怀里。
好在她及时撑住床头的栏杆站稳了身体，手足无措道：“爸，是我……”
顾时远愣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被扯痛的后腰，缓过神来：“是你啊。不是说让你在家里休息，怎么非要过来？”
顾婉眼神无辜又怯怯：“我不累……爸，我看你今天也没办法洗澡，就想着帮你擦擦背，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顾时远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被拉开了，他连忙把衣服穿好，摆摆手：“不用了，一两天不洗澡也没事，等明天好些了我自己来。”
顾时远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至于理由……顾时远有些难以启齿。
就算顾婉是他的亲生女儿，也男女有别，顾时远实在接受不了成了年的女儿给他擦背。
更何况顾婉还不是他亲生的，做这样的事情更不合适。
顾婉看出了顾时远的顾虑，却毫不在意。
“爸，我只是给你擦擦背，让你睡得舒服一些而已，难道我长大了就不是你的女儿了？我小时候你还帮我洗过澡呢，我现在报答你是理所应当的，你别多想。”
“我没有多想……”顾婉的语气太过坦荡，反倒让顾时远一时有些语塞。
顾婉见状，索性上前扶着顾时远重新趴下来，再次拉开他的衣领，把湿毛巾捂在了他的背上：“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两分钟就给你擦完背了，不然毛巾凉了，我就得多跑几趟。”
顾婉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顾时远拗不过她，再加上刚才起身太猛，背上痛得厉害，只好放弃了抗拒。
病房里的光线依旧昏暗，一片寂静中，顾时远心情复杂地趴在床上，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顾婉又来回跑了两次卫生间，湿热的毛巾一下一下拂过顾时远的后背，带走了湿黏的不适感，顾时远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他心神放松，几乎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朦胧中忽然觉得一双柔软的手在他背后温柔地抚摸。
顾时远身体一僵，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很快回头看向顾婉。
却见顾婉正在低头为他擦着背，神色毫无异样。
顾时远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是他迷迷糊糊中做梦了，还是他想多了？
顾时远莫名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刚才的闲适全都变成了说不出的煎熬，一动不敢动。
顾婉微微垂眸，瞥了一眼顾时远紧绷起来的后背，拈了拈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回事？
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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