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寸剑山大部分岁月里，程渊都在回忆曾经那些热血沸腾的时刻。
第二次翻天战争后，古神的时代结束了。
一部分古神投靠天道，一部分古神被污染，像程渊这些古神选择伏蛰。
“好好藏着，将根须绵延出去，深入地下，藏匿自己，待到枯木逢春时，再拔地而起……”
这是某位前辈在接受天罚前，对程渊的叮嘱，事实上绝大部分古神当时都是这么想的。
天罚洗礼的威力绝无仅有的强大，没有神通可以抵挡，所有古神的肉身都无从保存。
天道能够摧毁他们的肉身，却无法毁掉他们构筑的体内世界。
每一方世界，都是独立当世的存在，是他们不问自取的空间。
在体内世界内，他们就是这里的天道，也是这里的信条，在这里他们战无不胜，凌驾一切。
最初程渊像其他古神一样，以为天道拿他们无可奈何，但随着天道的侵入，情况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许多古神都被污染了，以天道诅咒的方式，就连程渊与其他古神融合的墨渊天，同样出现类似的污染。
被诅咒的古神极为凄惨，例如已经被他扔进黑暗中的洪霆，他被污染的极为严重，已经完全失去神智。
程渊倒是不惧怕被污染，他完全可以在那之前终结自己，可他身上还有使命，他要保护主公，在使命完成前自己还不能死。
于是他精心构筑墨渊天，甚至不惜牺牲一名古神的规则化身为代价，改变黑暗规则，并铸出永不可破的方寸剑山，再将“钥匙”放在洪霆身上，把他扔进黑暗……
有代价就有收获，至少墨渊天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未告破。
不过时间越久，程渊内心其实就越是惶然，他意识到自己和主公越来越孤独，百方世界内活着的古神越来越少，他们坚持的意义越来越小。
如果那一场大雨再也不来，他们伏蛰的再深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渊不知道主公内心是怎么想，也不愿意问，但眼下即将迎接的战斗，反倒是让他倍感兴趣，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正儿八经打一架了。
……
方寸剑山下方，宁凡等人正小心翼翼移动着。
剑山内分岔的道路很多，且每一条道路一侧都有黑暗流动。
这种结构很适合刺杀，特别是让敌人分兵几路时，更容易各个击破。
宁凡这一行人属于实力最弱的一档，他们当然不会分开行动。
复杂的地形为他们带来优势，他们稍微放慢速度就可以与追兵擦身而过。
在岔路中转折数次后，宁凡丝毫不怀疑，玄德先皇以及山铁皇已经走在前面。
“这里足够安全，先休息，楚楚现在应该正在承载天蕴之灵，”钟绚挽着楚楚的手说道。
此时楚楚已经完全失去神智，脸色惨白，额头上更是有独特的能量溢出。
那是天命正在赐予她力量，也就是帮她孕养天蕴之灵，完成这个过程她即踏入承天境。
“我真羡慕这个女人，轻轻松松完成使命，莫名其妙修为暴涨，”莫尺有些不岔道。
真天命有时候就是这么离谱，只要使命完结，就会得到天道的奖励，不管这位天命之人有没有这么做。
相比之下伪天命则麻烦得多，而伪天命所获的天蕴之灵也没有特殊能力，所以以伪天命踏入承天境，实力与真天命往往有较大的差距，这部分差距只能在其他地方弥补。
像刑大人，莫尺困在成就承天境的路上许多年，到现在都难以突破，说不眼红肯定是假的。
“莫尺，少说两句，”刑大人皱眉道。
一行人停留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这是一个不算开阔的偏殿，即使有追兵也很难抵达此处。
钟绚将楚楚扶在地上，一行人便即收敛气息，安静下来。
“嗖嗖……”
这时，几道破空声传出。
竟是有人在不远处的通道内高速狂奔，同时其中还有人抱怨道：“这方寸剑山内屁都没有，我们帮帝盟的意义是什么？”
“再往前看看……”
宁凡等人听到这样的对话，面露冷笑。
帝盟想破方寸剑山，自然要将六天中的强者拉进来，若直接告诉你这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还会来么？
“啊！”
“有埋伏！”
突然，一阵惨叫从不远处爆发，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嘈杂声音彻底消失，隔壁通道陷入一片死寂。
宁凡，刑大人他们顿时警觉起来。
有人出手暗杀。
但不知出手的人是谁？
是六天的强者内讧，还是方寸剑山内的反击？
宁凡做出一个向下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紧张，对方也许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若在这时暴露自己的气息只会引来麻烦。
现在刑大人与莫尺仍旧是重伤状态，战斗力并未恢复多少。
若是遭遇古神一方的袭击，他们很难抗衡，唯一能够倚靠的恐怕只有宁凡。
片刻后，四周仍旧一片寂静，刑大人低声说道：“应该无事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瞬，黑暗之中一条绳索悄无声息落在刑大人头上，将他朝墙壁上的黑暗中拖拽而去。
“嚓！”
宁凡掏剑，劈斩，绳索瞬间断裂，另外一端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莫尺见状，红着一双眼睛，挥舞着手中黑尺朝墙壁上的黑暗疯狂斩去。
饶是他的攻击极为疯狂，但黑暗如同一樽古井，没有丝毫反应。
这片黑暗，能够吸收一切，无论是力量还是其他什么。
“住手！”宁凡皱眉说道。
“他们都动手了！”莫尺大声道。
“莫尺，住手！”刑大人冷着脸，他也觉得莫尺太激动，以至于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形势。
钟绚抬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阁下可是古神？”
“我们来自于人道，不屈于天之人，皆为我们的朋友。”
从对方的攻击方式来看，不是那些没有灵智的黑暗生物，既然有沟通的可能性，他们就不该放过讲道理的机会。
“我们人道与诸多古神都有合作，也曾救过许多古神，我们没有恶意……”
黑暗仍旧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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