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场的电影院，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热闹，座无虚席。
台上幕布微光闪烁，台下昏暗的座位里，成双成对的小年轻们赤红着脸颊，目不斜视的轻轻握住了彼此的手掌。
伴随着剧情推进，咽呜悲戚的声音不绝于耳，殷勤安慰的私语也随之响起。
“大茂，你看～”
莲生将剥好的瓜子仁捧在手心，献宝似的递在了许大茂的面前。
看着眼前精致明媚的闪闪眼眸，许大茂的心里就好像是突然被填进去了什么，浑身上下都开始火热了起来。
他微微张嘴不由自主的想要低头亲下，然而莲生却洒然一笑，将食指轻轻比在了许大茂的嘴上，眨着眼睛怯声道：
“大茂同志，你想在这里使坏？”
“额......”
察觉到四周不动声色向这飘来的目光，许大茂老脸一红，赶忙坐直了身体。
“快吃吧，我剥的手都疼了。”
听着耳畔好似百灵鸟般的催促声，许大茂接过瓜子仁的同时，也紧紧握住了莲生白皙的双手。
“莲生，你对我真好。”
【她向来都是这么温柔，遇见莲生真是我许大茂八辈子的福气......”
【我想娶她。】
【我想要明天就娶到她！】
“哎呀......”
“你快看电影......不老实......”
顶着许大茂那灼热的目光，莲生见自己挣脱不得，只好把手轻轻放在了许大茂的怀里，眼眸羞怯慌乱的向着四周扫去，生怕被人注意到。
若是白天，定会有人站起身来怒斥二人有伤风化。
更有甚者会给二人扣上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以彰显自己那进步的思想。
可现在是晚上，情窦初开的男女们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即便看到，也只会投来羡慕期盼之情，暗恨自己不敢握住身边人的手。
握着手心里微凉的细腻柔滑，许大茂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一向似城墙般的厚脸皮竟难得的红了起来。
此时此刻，幕布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有的只是莲生留在他心里的一颦一笑。
四合院内一向藏不住什么秘密。
在看到莲生那出挑的身姿样貌后，四合院的适龄小年轻们纷纷激动的打听起了莲生的身份。
然而，在得知莲生是许大茂的对象，并且还是文工团里能歌善舞的女兵后。
刘光齐看向许大茂的眼里是滋滋冒火，何雨柱虽然不说，但也是嫉妒的直咬牙根。
其他小年轻就更不用说了，察觉到院里那些又羡又妒的目光，许大茂连走路的姿势都快要飘了起来。
这段日子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在这样的感情下，他更是对莲生百般呵护，买下了不少礼物。
可令他意外的是，莲生却将他的好意与热情，尽数推脱了下来。
就在许大茂以为，自己的这段感情要无疾而终，并为此充满了不甘与痛苦之时。
莲生送给了他第一份礼物。
一双皮鞋。
二十七块钱的皮鞋。
亲手给许大茂穿在脚上时，莲生神色认真的说着：
“鞋子是男人的脸面，一定要穿最好的，这样厂里的领导才会高看你一眼。”
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时间，莲生都会带着许大茂逛一逛商场，给许大茂买一些东西。
不知不觉间，许大茂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变成了莲生给他买的。
二人在河畔边，在公园里，在小桥上，诉说着平日里的趣事，讲述着工作上的烦恼，互相安慰着彼此的心灵。
莲生就像是一个相识已久的知心姐姐一般，让许大茂沉溺在这好似白云般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
人生中的第一次爱慕，即便是油滑如许大茂也付出了全部的热忱与真心。
短短半个月，许大茂便把自己的整颗心挂在了莲生的身上。
不过他依旧藏着一个秘密，生怕莲生在得知他不能生孩子后，就弃他而去。
只是别看这小子藏着八百个心眼子，但在感情上还是个赤裸裸的雏儿。
真小人也好，伪君子也罢。
对于深谙男人心思的莲生来说。
许大茂的一举一动，不亚于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简直太好懂了。
这也就是她今天走出四合院前，想要拉着李宝玉一起出来的原因。
她看的出来，许大茂要忍不住了。
只是火候未到......
不光是许大茂在隐瞒，就连她也在隐瞒，但有些事情是藏不了一辈子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的早了，功亏一篑。
说的晚了，人离家散。
电影到了尾声，许大茂的掌心里满是汗水，可他依旧没有松开莲生的手。
“大茂......”
“电影要散场了......”
“哦......哦......”
看着许大茂松开手后，那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莲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带着些许魅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电影散场，年轻人之间的旖旎氛围瞬间消失不见，小年轻们即便是走在一起也隔着不少距离。
看到了路旁漆黑一片的林荫小路，许大茂不动声色的带着莲生远离人群，走进了林荫小道，二人的身影也愈来愈近。
许大茂再一次拉住了莲生的手。
只是这一次，莲生再也没有挣扎，转过身停下了脚步，眼眸带着丝丝留恋的轻抚着许大茂青涩的脸颊。
“你真傻......”
“莲生......莲生......”
看着那隐隐含着水雾的明眸，支支吾吾的许大茂心里一慌，急忙抬手抓住了莲生的另一只手。
“莲生，我想娶你！”
“你嫁给我吧！”
莲生久久不语，感到了些许不对劲的许大茂，心脏就好像是被什么紧紧握住了一般，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大茂......”
莲生终于说话了，带着些许哽咽的投入了许大茂宽阔的胸膛。
“我......我很高兴......”
“谢谢你爱我......”
“可我不能答应你！”
“对不起......”
许大茂闻言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莲生的肩膀。
“为什么......”
“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我会改！我一定会改！”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看的出来，莲生对他也是有感情的，甚至比自己还要炽热。
“不......”
莲生离开了许大茂的怀抱，抹去眼角泪花，勾起一丝勉强的笑意。
“大茂，我不干净。”
“我被家里人卖过。”
“给别人当过小妾......”
莲生强行隐下了脸上的惨然之色，拉住了如遭雷击的许大茂，指着柳梢上高高升起的明月。
“大茂，我配不上你。”
“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你看那个月亮，除了你之外，那是我这一生最宝贵最干净的东西......”
话到这里，莲生踮起脚尖在许大茂的唇前轻轻一吻，滚烫的泪水同时落在了二人的脸颊上。
“归你了。”
话毕，莲生转身就跑进了黑暗之中。
许大茂猛然惊醒，意识到莲生就要永远的离开自己，心里就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疼的只想大喊。
“莲生！”
“你别走！”
“莲生！”
看到视野里再无莲生的背影，许大茂慌忙追了上去，越跑越急。
“莲生，你别走！”
“莲生！”
“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当意识到自己彻底找不到莲生时，许大茂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
脸上的鼻涕眼泪模糊了整个视野，引得不远处的人群投来指指点点的可怜目光。
藏在人群里的莲生心头一松，她想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回去跟姐妹们说一说今天的遭遇。
可不知为何，之前本是演出来的眼泪，竟再次落了下来。
莲生啊，莲生。
这有什么哭的......
男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夜晚，躺在营房里的莲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脑子里全都是许大茂那鬼头鬼脑却又带着一丝憨傻的笑容。
耳朵里依旧萦绕着许大茂的哭声。
许久，一声轻叹响起。
“傻子，你该来找我......”
“也必须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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