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日铁株式会社关于1200万吨成套生产线的谈判破裂，原本就在杨墨的意料之中，没有谁愿意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失去了信任基础，东海钢铁厂也担心日铁会在技术转让和售后服务方面人为设置障碍。
最关键的其实还是没钱了，西南边陲摩擦不断，本就不太殷实的家底已被消耗一空，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冶金成套自动化生产线，动辄几十亿美金，一套重型装备就能压垮一国财政的论调绝非空穴来风！
回国之前，廖庭轩用自己的微薄的出国补贴，单独宴请杨墨，说是宴请，其实就是点了两个菜在酒店房间喝个饯行酒，买酒的时候，把这个冶金部的副司长心疼的不行，国内7块钱人民币的茅台，在这里售价高达5000日元。
或许是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太大，两杯酒下肚，廖庭轩就已经露出点点醉意，握着杨墨的手郑重说道：“杨墨，你这人没说的！你这个兄弟我廖庭轩认了！这次要不是你的鼎力相助，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派人传句话……”
“廖司长，你怎么知道我正好有事要求你的？”杨墨嘿嘿笑道。
“真有事？能让你杨墨主动提出来的事，一定不是小事！”廖庭轩瞬间清醒了很多，诧异的问道。
杨墨点点头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廖司长，我觉得咱们自己也要把冶金成套生产线的研发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要不然长期受制于人不说，也会耗费我们大量的外汇储备。”
廖庭轩一下子酒醒了大半，饶有兴趣的问道：“杨总，快说说你的想法……”
杨墨接着说道：“廖司长，我们致远集团两年前，就投入重金开始了冶金成套生产线的研究，今年又刚刚收购了西德一家金属切削设备公司，已经初步具备冶金成套生产线的总装设计、制作能力，当然，还有很多技术难点需要组织技术力量攻克，我们可以成立一个联合攻关组……”
“联合攻关组？”廖庭轩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杨墨点点头说道：“是！就像机械部牵头搞的大石化装备项目组一样，开始冶金装备的自主化研究！”
“杨总，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廖庭轩眼神里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坐直了身子说道。
杨墨继续说道：“廖司长，我的初步设想本来是这样想的，由致远集团牵头，负责总装设计和制作，冶金工业部钢铁研究总院和冶金自动化研究所共同参与，再联合国内部分有意向的下游配套企业成立联合攻关组，争取五年内拿出代表国际先进水平的冶金自动化生产线！”
廖庭轩也发现了杨墨话里的意思，有点惊讶的问道：“初步设想？那现在呢？”
杨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廖司长，冶金自动化生产线的自主化研究，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钢铁研究总院和自动化研究所都只是冶金工业部下辖的一个研究单位，很难承受这么大的研发投入啊！”
廖庭轩点点头苦笑道：“是啊！每年分到研究所的总共就那百来万的经费，哪个项目都需要钱，都不够实验材料的，很多人去年的材料申请单还在办公桌抽屉里锁着呢！谁让咱们国家穷啊……”
杨墨做好了铺垫，这才开口说道：“廖司长，你看要不这样？由致远集团提供资金和技术储备，和钢铁研究总院、冶金自动化研究所共同成立合资企业。”
廖庭轩沉思良久之后，摇摇头说道：“杨总，这个恐怕不行！钢铁总院和自动化研究所都是国家级重点研究机构，肩负着很多重大科研任务，和外资企业成立合资公司，没有先例啊！”
杨墨微笑道：“廖司长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从钢铁总院和自动化研究所，抽调一些技术人员加入到新的合资公司当中，并不是整体合并，当然，致远集团也不会占冶金工业部的便宜，会根据你们投入的技术力量计算合资企业的股权。”
廖庭轩点点头：“你这个想法很独特，我回去之后会尽快给你答复，这个合资企业你们准备放在什么地方呢？”
杨墨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廖司长，这个项目可能需要各大高校和科研院所协同，考虑到很多科研人员不愿意离开家，新公司还是应该放在燕京，我的设想是冶金工业部出面，给致远冶金研究中心找一个安静的临时办公场所，然后在燕京西郊给我们另外批一块地，由我们出资建一所现代化的金属材料实验中心、办公大楼和家属楼。”
“致远冶金研究中心？这不是跟我们钢铁研究总院功能重合吗？你们投资预算是多少？”廖庭轩问道。
“廖司长，致远研究中心财务上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实质上是一家企业，投资预算暂定1500万美元。”杨墨耐心解释道。
廖庭轩若有所思的问道：“研究型企业也能自负盈亏？这在国内没有先例啊！同系统内企业一直都是无偿使用研究机构的科研成果。”
杨墨点点头说道：“西方国家的研究型企业，基本都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除非事关国家战略布局的半导体、军工、能源、飞行器等特殊行业，会以国家名义进行补贴，科研成果商业化是大势所趋，一个有前景的研究项目，是能够吸引资本投资的！”
廖庭轩继续说道：“可是大部分的研究项目，最终很可能都无疾而终，甚至很多科研人员，本身就是从事的理论方面研究，这又如何自负盈亏呢？就拿你设想中的致远冶金研究中心来说，我知道，只要能够开发出钢铁厂成套生产线，是可以收回前期所有投资，可万一失败呢？即便能够成功，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谁又能保证它不会倒在黎明的曙光前呢？”
杨墨换了一种凝重语调说道：“市场经济的根本就是优胜劣汰！致远集团作为母公司，在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会持续对致远冶金研究中心输血性投入，但不是无止境的，如果长时间不能恢复自身造血机制，也会成为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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