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定局，我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朱老先生泪眼婆娑，伏在桌上，低声呜咽着。
语气中充满了悔恨。
苏烨和杨文君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写满了震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老先生。
就显得茫然无措。
谢影帝停下了扒饭的动作，抬起头，一脸懵逼。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走神了一会儿，怎么老先生就哭上了？
那么现在……
他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吗？
杨文君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还是先问问情况，再看吧。
苏烨回过神，关切地看向老先生。
老先生抬起头，迷离的目光渐渐深邃悠远，脸上闪过一丝怅然。
“没事儿，我就是想起一些过往。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心爱的姑娘的。
她长得可好看了，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会出现两个小酒窝。
两根又长又粗的大辫子垂在胸口，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来回晃动。
说话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就像小猫儿挠在我心坎上一样。”
说起心爱的姑娘，老先生一脸迷恋的表情，语气格外温柔。
就好像，那姑娘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见老先生停顿了，杨文君有些急切地开口，“那她呢？”
演员的生活很无聊，吃瓜便成了她的爱好之一。
一看老先生就是有故事的人。
而且眼下也正是吃瓜的好时机，老先生没喝酒的时候，话很少。
才不会同他们说这些。
苏烨没好气地刮了杨文君一眼。
虽然他也挺想知道，老先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一生都没娶妻生子。
可君姐这也太急迫了些。
杨文君被苏烨看得心虚，吐了吐舌头。
但她不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她啊，她走啦。”
老先生又沉默了，但这次杨文君没有催促。
三人耐住性子，好奇地注视着老先生，等着他开口继续说下去。
没让三人等多久，老先生喝了一口酒，继续回忆。
“我记得那天，从傍晚开始，就下着很大的雨。
她深夜冒雨前来找我，双眸亮晶晶的，涨红着脸问我，喜不喜欢她，愿不愿意娶她。
虽然我很喜欢她，可我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拿什么给她幸福呢？
那一刻，我沉默了，也犹豫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从期望变成失落。
然后哭着跑开了。
我立马追上去，她一回家就紧闭着房门，不愿意再见我。
让我别再去找她了，她就要嫁人了。
起初，我只当她说的是气话，想着后面多哄哄她，总会好的。
可三天后，她真的嫁人了。
嫁给了隔壁村里一个爱慕了她很久的男人。
一年后，她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当时我是真的替她感到高兴。
我给不了她的幸福，有人给了。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去世的噩耗。
听说是因为在生了孩子以后，她的情绪没有调整过来，整日不开心导致的郁结于心。
用现在的话来讲，好像是叫什么产后抑郁症吧。
她走了，什么都不要地走了。
一定是去了一个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的地方了。”
老先生的表情中有痛苦，也有如释重负。
“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我答应了娶她，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若是娶了她，我肯定会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的。
变着法子地去哄她开心，哪里还会让她在生完孩子以后不开心呢？
可是……
她如果嫁给我了，就我这条件，必然也是跟着我吃苦的。”
说着，老先生苦涩一笑。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他想了一辈子了，也没想到两全的办法。
听了老先生的这段故事，苏烨不免觉得唏嘘。
难怪老先生这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他压根儿就没放下过。
又怎么会去开始另外的生活呢？
只能说，造化弄人。
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最终却落得了这么个结局。
“老爷爷，那她当时为什么会结婚得那么仓促呢？”
苏烨想不明白。
即便那个年代，结婚仪式很简陋，也不能说结婚就结婚了吧。
更何况，他们俩人明显深爱着对方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她家里早就在催她嫁人了。
因为当时，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在我们这里，迟迟嫁不出去的姑娘，是会被看不起的。
也会连累家里人被嘲笑。
跟我在一起后，她一直扛着家里给的压力。
而那天，她扛不住了。
她只好跟父母说，如果我不答应娶她，她就听从他们的安排，去嫁人。
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本事。
也怪我不够勇敢辜负了她。”
朱老先生很自责，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这些事，他藏在心里一辈子了，说出来似乎好受了许多。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到底是孤独太久了，有人陪在身边，连话都变多了。
“老先生，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么多了。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想，你喜欢的姑娘，也不想看到你为了她这么难受。”
杨文君也没想到，老先生的故事会这么悲惨。
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不过说出来了也好，一直憋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不得不说，老先生那一代的爱情，真的好纯粹啊。
一点儿也不像现在。
夹杂了太多利益算计，两个人谈恋爱结婚，就像一场交易。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听别人的故事，看别人谈恋爱。
真要轮到自己身上，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往事不可追，爷爷你要保重身体。”
苏烨语气沉重，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可以说，老爷爷这一生，都活在了愧疚和自责中。
而他比老爷爷幸运。
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很多遗憾和不甘，都可以通过现在的他的努力去改变。
不然，他的下半辈子，应该也如同老爷爷一样，一直活在煎熬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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