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之也听到了这句话，却是因为见到祝白芍脑子一片空白，都没反应过来萧巳言说的娘亲是什么意思，更没注意到他，只是动作迅捷地翻身下马，颤声道：“芍芍……”
祝白芍侧对着他的身体一颤，而后抱着萧巳言缓缓转过来，就对上一双有些猩红的凤眸。
“萧……哎……”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萧寰之墨色大氅因主人的急切飞扬起一个弧度。
祝白芍被萧寰之紧紧搂在了怀里，那禁锢在她腰间、背后的大手，仿佛要把她勒进骨子里。
这下祝白芍怀里的萧巳言被夹着，三岁大的娃娃，直接一扯嗓子，哭了起来。
母子连心，萧巳言一哭，祝白芍就猛地踩了一下萧寰之的脚尖，谁成想就这样他还不放开。
“萧寰之！放开我！巳言被你勒痛了！”
思延？
萧寰之如遭雷殛，一下松了手，心间翻涌的酸涩几乎将他淹没。
这时，旁边的丫鬟，仆妇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喊着“夫人”“小公子”就是要冲上来保护祝白芍和萧巳言。
而后，“夫人”这一称呼，又是让萧寰之身体一颤，迤逦的眼尾越发红了。
“你竟是成婚了？”
祝白芍却压根没搭理他，而是全心全意地哄着怀里的小包子，看他哭得眼睛通红，立马心疼得不行，又是抱又是亲，许了不少木马玩具和糕点出去，萧巳言才抽搭着有些红的鼻尖，渐渐止了哭声。
萧巳言从祝白芍怀里抬头，未长开却已经秀气到不行的白嫩面颊上，一双泪水浸润过，黑亮的眸子略带得意地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萧寰之。
这人一来就想和他抢娘亲，他不喜欢。
这时候祝白芍也才看向萧寰之，就发现他比起从前，竟是消瘦了许多，看向她的目光里也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光芒。
她红唇微抿，看了看四周踏青的其他人，怕他再做出什么失措举动来，低声道：“别在此处说话了，一起去住处吧。”
“好。”
几是祝白芍话一出口，萧寰之就应了下来。
一行人便回了祝府。
碧桃让其他丫鬟下去，她自己去沏了茶，端了糕点过来。
坐在桌案旁，萧寰之紧紧盯着对面生了孩子后容色越发娇艳，眉宇间流露着母性温柔的祝白芍不放。
祝白芍被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清眸微垂着躲闪开来，但那几如冰山雪莲的脸蛋儿上则是慢慢染上一层绯霞。
萧寰之知道她不是无动于衷，目光越发炽热，带着股极强的侵略性。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萧巳言被祝白芍揽在怀里，正好能看到萧寰之灼热的目光，他小小的眉头皱得紧巴巴，奶声道：“娘亲，我想吃云片糕。”
祝白芍立时软了神色，没有回答萧寰之，而是给萧巳言拿了一块云片糕。
萧巳言咬着云片糕，一双眸子示威似地又看了一眼萧寰之，鼓起的双颊肉嘟嘟。
萧寰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小娃娃挑衅了，这次终于垂眸正眼看他。
而后剑眉微蹙，这孩子眉眼看起来有些眼熟。
思延？难不成是温延的孩子？
萧寰之心中直冒酸水。
祝白芍看他神色不对，就约摸着知道了他的所思所想，心中不由轻笑。
“你怎么来江南了？”
萧寰之咽下喉中酸涩，低声道：“朝廷盐务积弊，此次江南之行，无外乎查清账务，缉捕私贩，察照奸弊……幸而，我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委屈，当初祝白芍明明是说要出家，他这三四年光景，几乎让人翻遍了大昌范围内的庵堂，却一无所获。
她竟是躲在这江南小镇，生下了与温延的孩子。
一丝一缕，绵延不绝的嫉妒几乎要让萧寰之心中竭力束缚的猛兽挣脱束缚。
“娘亲。”萧巳言看他们两个说话，嘴巴里的云片糕突然就不香了。
“巳言乖。”祝白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眉眼弯弯，宁静温柔，这一刻的她倒更像她之前扮演的林青絮，柔情似水。
“思延？……你和温延的孩子？”
萧寰之本想对这个孩子视而不见，却忽略不了祝白芍泛着母爱的笑容。
祝白芍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无奈，而一直站在帏幔旁的碧桃也很想扶额，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吗？
明明父子俩眉眼这么像。
萧巳言撇了撇嘴，他早就听碧桃姑姑说过，他的爹爹在外地，他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就往祝白芍怀里拱。
“娘亲，我觉得他有点像我。”
祝白芍没答话，萧寰之却愣住了。
他突然心跳得厉害，喉间也干涩得厉害，仔细去看萧巳言，便发现他那眉眼，分明是像他，嘴巴更像祝白芍。
“我，我的？！”
“你姓什么？”
萧巳言捏着祝白芍衣服的小手攥了攥，眼睛一转，“我姓祝，我叫祝巳言。”
萧寰之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他凤眸观察着祝白芍，从她眉眼间确认了心中所想，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祝白芍忍着痛苦，为他生了个孩子，所以，她心里是有他的。
“真好，真好。”
萧寰之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看他这样，萧巳言小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爹爹，看起来不聪明。
嗯，娘亲说不能说别人蠢笨，那就是不聪明。
祝白芍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芍芍，那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别的人我都不要，只要你。”萧寰之问的小心翼翼，眼底却渐渐涌现出冷静的执拗。
祝白芍抬眸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跟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萧寰之几乎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晕乎乎，忙颔首应道：“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合适……三年我都等过来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其实他心里急死了，但又怕逼得太紧，让她又想走。
祝白芍垂首摸摸萧巳言，对上他黑黑亮亮的眼睛，轻声道：“他是你爹爹，要不要让爹爹抱抱？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爹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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