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我有一阵子没看见坤记和阿赖了，他们跑去哪儿了？”，陈水芬一边收拾着菜一边问道。
“他们在公司帮忙呢，最近公司有点忙。”
“哦，那就好，乐仔奶奶都跑过来问了我好几次了，她现在啊，把坤记看得跟自己亲孙子似的。
对了，乐仔奶奶跟我说坤记送了她一套金首饰，说是乐仔帮了你们的大忙，问坤记究竟帮了什么忙，坤记也没说清楚，你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乐仔不是经常上公司帮忙搬东西么，上次公司进贼了，还好乐仔勤快，提前一天就把一批重要元器件搬走了，给公司避免了巨大的损失，那些是公司奖励的。
我担心钱给到乐仔被他乱花掉了，所以就让坤记给奶奶了。”
“哦，怎么回事啊，你好歹跟人家说清楚呀，把老人家都吓着了，几天都没睡好觉。”
“哈哈，是我的错。”
“还有啊，你们是不是忽悠乐仔了，说要给他找一群漂亮老婆？”
“啊？还有这事？”
“是啊，乐仔找不到你们的人，来问了我好几次了，问我说什么时候给他找老婆，问得我云里雾里的。
乐仔脑子不太好使，也不会说谎，你们忽悠他，他现在当真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行，我去问问是哪个孙子答应他的！让他自己去解决……”
陈水芬收拾好了菜就上厨房做饭去了，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安小海跑出去一看，来的居然是杨远兵。
“杨科长，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
安小海挺意外的，杨远兵虽然时不时会打个电话跟他聊几句，但他跟任何人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要谈什么事也会往外约，很少会牵扯到其他人的私生活，更别说这样直接杀上门来了。
“我心里有点烦，不知怎么的就跑这儿来了，你不方便吗？”
“方便，在家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安小海赶紧把杨远兵请了进来：“还没吃饭的吧？”
“还没有。”
“那刚好，我妈在做饭，一起吃吧。”
“行。”
“你是…杨科长？”，陈水芬此时跑了出来，她也认出了杨远兵，她去第一监狱看安小海时经常会看到杨远兵，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对，是我啊，我现在已经不在第一监狱工作了，去了交通局。”
“哦，交通局，那肯定是个好单位，快请坐吧，我再去做个菜。”
“不用了大姐，我随便吃点就行。”
“很快的，你坐吧。小海，去给杨科长泡茶。”
“好的。”
安小海给杨远兵泡茶，杨远兵好奇的打量着屋子，他知道安小海现在根本不差钱，可家里的陈设似乎没有变化，家具看上去都挺旧的，显得有些简陋。
“杨科长，我家有点寒酸，你别介意哈”，安小海把茶端了上来。
“不会”，杨远兵摆了摆手：“看着你家，我觉得挺亲切的。”
杨远兵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后发出一声轻叹：“我家是农村的，我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
老家的房子比你这儿差远了，墙还是土坯墙，屋顶上到处都是破洞，一下雨哪哪儿都漏水。
我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蹲在墙边玩蚂蚁，喜欢看他们把各种东西一点一点的往窝里搬。
后来，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进了城，分到了第一监狱。
我拼了命的想往上爬，想多捞钱，就是为了能在城里买个大大的房子，然后把家里的老人都接来城里住。
可谁知道，我好不容易做到了，可老人们一个个的都走了。”
“……”
这话安小海不知道该怎么接，今天的杨远兵，略显感性啊！
“其实老人们不求这些，他们看着你过得好，自然就安心了。
有时候把老人家接到城里来住也不见得是好事，离开了农村熟悉的山山水水，他们会不习惯的。”
“是啊，真想不到你还能理解这些！
我的父亲母亲就是这样的，看不到我的时候吧，天天念叨，真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住上两天就嚷嚷着要回去，唉…
行了，不扯这些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真是个天才，你的计划大获成功了。
这几天，公安、交通、消防、还有市府，这些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股脑儿全跑到公司来下单了，而且都是下的大单。
我估计田总这几天签的合同，总金额都上亿了。”
“这么多！？”，安小海也被吓了一跳。
这些部门为什么会这么着急要装监控系统，这个安小海是知道的。
深海市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案子，他们不着急才是见了鬼了，安小海只是没想到合同的总额居然会这么大。
弄了半天，自己这么一闹，还有这种附带的好处。
“是啊，我也被吓到了，田总说，只要能把这些合同都做了，公司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就没有任何生存压力了。
这样下去，距离公司上市，只是个时间问题。
你看看，这是田总给我的提成。”
杨远兵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安小海，安小海接过来一看，是一张600万的大额支票。
杨远兵又喝了一杯茶，用手枕着头，靠在了椅子上：“玛德，吓死我了！小海你知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说真的，这钱就像是你送给我似的，这些单能谈成，我其实根本没花什么力气。
你挑的这个方向真是绝了！根本用不着我花太大的力气。
你叫田总他们开发的那套系统，正是各单位急需的，相关专利也全部握在我们手中，别人想跟我们竞争都没有一点办法。
这些天，找我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是想来分一杯羹的，我看着这些人的笑脸，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你说说，我以前，是不是也是跟他们一样的？”
“不一样，你比他们帅。”
“哈哈哈哈……”，杨远兵哈哈大笑，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你呀……诶？我的支票呢？你放哪儿去了？”
“支票？什么支票？我没看到呀！”
“你给我拿来吧！小心我跟你拼命！哈哈！”，杨远兵跟安小海闹成了一团，他眉宇间隐藏着的愁色，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
吃饭时，杨远兵又把安小海吓了一跳。
别看他人瘦瘦的，饭量挺吓人，一大锅海鲜杂烩汤，可以说被他一个人给干掉了。
陈水芬当然很高兴，客人把菜吃光，就是对她厨艺最大的赞扬。
吃完饭，杨远兵跟陈水芬聊了一会儿天，大家都挺随意，气氛很不错。
聊完天，安小海带着杨远兵去了附近的沙滩上散步，顺便消消食。
“杨科长，说吧，出啥事儿了？”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杨远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第一监狱出事了，王涛完蛋了，他手下的那一票人也全完了，他们全都被检察院给扣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安小海没有说话，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即使检察院不动手，等他忙完其他事腾出手来，哪天心情一个不好，照样把这帮人送进去。
“小海你知道吗？其实当官啊，是一个高危职业。”
“怎么说？”
“因为真的很危险啊！
手上的权力越大，受到的诱惑就会越多，承受的压力也会越大。你不同流合污吧，就会挡别人的道儿，总有人要弄你；你同流合污吧，又是一条不归路，总有一天会出事儿的。
尤其是像我这样没根没底的人，想要往上爬，就得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要么能帮他们捞钱，要么能拍马屁提供情绪价值，要么能背锅。
总之，都是在拿前途，在拿命拼，至于工作，无所谓的，换谁做不是做？唉……
还是在基层比较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然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我从来不敢跟他们一起玩儿，也不敢拼命往上爬。
有时候，真的挺累的。”
“是啊，想想也觉得挺累的。”
“不过现在好了，600万啊！这还只是刚风开始，我都不敢想象，等这个项目在全国铺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不敢想啊！
前些日子，我都在做天天公司上市的梦，现在我已经不敢做这样的梦了，钱拿在手上才知道分量，我怕那么大的财富砸过来，我会接不住，也玩不转。”
“我觉得你是在怕猪长肥了被人宰…”
“你真粗俗！不过你说对了，我太了解那些人了，我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太干净，想抓我的小辫子太容易了，我是真的有点怕啊。”
“所以呢？想润出去？”
“什么叫润出去？”
“就是移民啊。”
“你有路子？”
“可以有，不过欧美国家比较难，如果是东南亚一带，相对就比较简单。”
“你觉得东南亚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如果真要出去，可以选香港或新加坡。”
“哦，我知道了。
其实我也更加倾向东南亚，我年纪大了，学不来英文了。你说的不错，香港或新加坡可能会更适合我。”
“那就先准备着呗，啥时候想走了就跟我说，我帮你找找路子。”
“先谢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还好我认识了你，谢谢你，谢谢你这样帮我。”
“哈，我们算是一直在互相帮助吧。”
“对了，还有两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
“第一件事，阿跛跑路了，昨天市里出了大事，好几个官员的那种片子被传得满世界都是，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我听说了。”
“这其中有一些片子是从阿跛那里流出来的，这家伙应该是被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事儿只有我知道，我想公安那边应该很快会查到他那里去的。”
“懂了，要是公安抓到了他，你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
我从来不在他那里乱搞，我确实是经常带人过去玩，但我从来不会亲自给那些人介绍女人，都是他们自己跟阿跛沟通的，关我屁事！”
“说的也是，谢了。”
“说什么呢？”
“第二件事呢？”
“鬼六越狱了。”
“什么？他越狱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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