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松和姚甜甜在书堆里翻找的可认真了。
赵建松没有姚甜甜形同外挂般的神识助攻，只能蹲在那里一本一本的翻看。
姚甜甜就“敷衍”多了，别人看她翘着兰花指东翻一下，西看一眼，像是很随意的样子，可其实她正通过神识查看被书堆压在最下头，难以翻动的那些书籍。
这一日，两人照例在后厂村回收站混了一天。
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半个仓库的家具才算清算完毕。
何宝珠请来了后厂村的村长何保国和大队长何建党，来和赵建松夫妻谈这笔交易。
赵建松和姚甜甜拿着清单，只看了眼修补的古董家具和完好的古董家具的数量及金额，再看了眼加上他们翻找出来的三大箱旧书，和那一妆奁珠宝手饰，总金额也才三万八千八。
姚甜甜只觉得好便宜啊。
赵建松却是有些肉疼的皱了皱眉，把清单平放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抬头看着何保国和何建党道，“这个价格，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降的余地？”
何保国道：“做买卖不就讲究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
我们算的这个总价肯定是加了点赚头在里面的。至于能赚多少，不还要看赵同志和赵夫人能不能手下留情嘛。”
这话说的……赵建松和姚甜甜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姚甜甜是觉得巨便宜。这个价格能买下那么多的古董家具，对她来说已经很nice了。
可赵建松的想法不同。他虽然喜欢那些古董家具，可三万八千八又不是三十八块，让他为了爱好一下败出去这么多钱，他还是很没有底气的——因为没钱。
何建党一看赵建松和姚甜甜坐在那里不说话，急脾气都上来了，嚷嚷道：
“你们要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你们倒是还价啊，你们坐在那里不吱声，要咋谈嘛？”
赵建松和姚甜甜闻言都愣了下，相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人倒底还是淳朴的多啊。
他们夫妻俩自己揣着秘密，为了遮掩姚甜甜不时往外捣腾东西，也为了让他们的日子过的顺当，平时总是见人就演，演的自己都信了。
这人吧，大抵自己奸滑了，看人也是奸滑的。
看这何保国和何建党的样子，倒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俩突然笑起来，弄得何保国和何建党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赵建松就解释道，“也是我们遇的人多了，上次碰上个奸滑的，把价格开到了天上去。
我们还价，他就哭天喊地的说我们欺负人，把我们都给弄怕了，倒是头一回碰上大叔大婶这样的实诚人。”
这话一说，也不知是不是瘙到了在场何家人的痒处，几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就由阴转晴了。
姚甜甜拍拍赵建松，装做劝他道，“当家的，难得遇上大叔大婶这样的实诚人，这个价咱们也别还的太狠了，我看就抹个八百的零头，就三万八，你看咋样？”
要说都清仓了才三万八千八，姚甜甜是觉得便宜惨了。
可买东西不还价就跟吃饭没有菜，做菜不加盐一样不得劲，所以这个价该还还是得还的。
赵建松就去看何保国和何建党，“何村长和何大队长觉的怎么样？”
何大队长觉得不怎么样！
一下就砍掉了八百块钱，何大队长活像是被割了肉般，心疼的直抽抽，。
何保国到底要比他沉得住气。怕何建党咋咋呼呼的乱嚷嚷会坏事，还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他们却不知道，他俩的小动作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五感灵敏的赵建松和姚甜甜。
两人觉得这俩老头儿有意思，乐在心里，偏脸上还要装的若无其事，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
“三万八就三万八吧，有了这笔钱，村里人也能过个丰年了。”
何保国想的很清楚。
八百块钱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跟三万八比起来，一堆摆在那里占地方不说，还不能吃不能喝的古董家具简直就像是悬在他们整个后厂村人头顶的刀。
毕竟那些个古董家具可都是该被打砸、烧毁的四旧产物。
当初要不是看村里人都快饿死、冻死了，他们几个也不会冒着被批斗、下放的风险，买通那些红小兵，把这些家具截留过来，偷偷卖了换粮补贴村里人。
这几年地里的收成不错，村里已经有两年没饿死人了。
之前他们回收站小，名声不显，所以也没人来查。可那大半仓库的古董家具摆在那里就是明惶惶的靶子。
一旦有人来查，他们后厂村的所有村干部怕是一个也逃不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与其天天担心头上的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给众人致命一击，还不如把握时机，把“有问题的”的家具统统卖给眼前这对二傻子。
毕竟这年头，像赵建松和姚甜甜表现出来的这样有钱、单纯又喜欢古董家具的二傻子可不多见。
何保国觉得他们要是错过了这个村，以后只怕就没这个店了。
“爽快！”
赵建松可不管何保国是不是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们。
只要肯把那些古董家具卖给他，别说何保国拿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就是把他当“智障”，赵建松也没有二话。
“媳妇，给我两千块钱。”
“哦，好。”
赵建松接过姚甜甜递来的厚厚一沓大团结，放到桌上，轻轻推向对面的何保国和何建党。
“我们现在就回城里拿钱，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会把剩下的钱送过来。只不过我们的人过来搬东西的时候，希望村子里的人能够回避，何村长和何大队长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何建党点头如捣蒜，两眼亮晶晶的抓过桌上的钱，一边数一边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流程我们熟，赵同志你就放心吧。”
他们倒买倒卖古董家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回买家来搬个东西不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村里的人早过了那个好奇的阶段，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吗？
就这能把活人冻成狗的大冷天，没哪个村里人会闲的蛋疼，跑回收站来偷窥他们搬家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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