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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男人的心思

  “三娘家远在郓城,却为何千里迢迢一个人来东京?”

  之前的一场角斗只是插曲,双方话事人出面便只是一场谈话而已,纷争便消弥了。二人简单聊了聊,一致认为辽宋两国的当务之急是防御北方的女真,双方应捐弃前嫌。尤其是辽国全力和金国交锋之际,宋朝不能在背后插刀。

  王伦知道这很理想化。

  历史自有其惯性而自己又没能力扭转,所以慨叹当局者迷、肉食者鄙。至于要不要“泄漏天机”指点耶律大石将来的发展,交情却没好到这份上。

  而耶律大石主要是觉得王伦谈吐不凡,加之理念相近而扈三娘又太能打,没必要徒树敌人。加之真有要事在身,也就到此为止,握手言和。

  事后,王伦便殷勤地把扈三娘友好地送到西大街,后面便要友好地分别了,所以要好好地聊一聊。

  在他已知的历史进程中,梁山的发展分几个阶段,祝家庄是个很重要的分水岭。

  最早由他领导的初期,虽说有林冲的加盟,却不敢大弄----既怕枪打出头鸟引来官府围剿,又因为能力不足怕驾驭不了更多的好汉。

  就目前的七八百号人的规模和一般山头差不多,不过梁山的面积比其他山头大很多,同时四周环水,地势险要,可谓易守难攻。

  梁山在上一个王伦的率领下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只是此前只能算小打小闹,典型的山大王势力。其后勤供给主要就是靠打劫往来客商,同时给梁山周围水域划了界,不允许附近百姓靠近,因为打渔也是梁山后勤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要不然三阮也不会因为打鱼的事和他打一场。

  到晁盖时期,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声威和名头远不是王伦可以相提并论的,并且在此时梁山就开始了“不害无辜”的政策,所以赢得了人心,这一时期算得上稳步发展。青州章节,宋江与花荣、秦明等人投梁山前称梁山在晁盖的带领下拥有五千左右的兵力。

  宋江上山,梁山才称得上人强马壮。花荣、秦明、黄信、清风山、江州群雄、对影山、黄门山、饮马川…几十个将领,此时大约共有士卒六千余人,基本可以算作绿林上的最大山头了。虽然不再打劫来往的平民百姓,但是开始“吃大户、打土豪”,所以收入比之前要多,足以养兵。

  但是粮食是个大问题。

  而且梁山军没有攻城拔寨的机会,可能对周边一些无恶不作的小型山寨也偶有征伐,但经验值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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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硬杠上祝家庄,通过破坏三家联盟、内外夹攻,终于打下祝家庄,从此有了三五年粮食。丰富的仓储让宋江可以集中财力办大事,更可以分散财力笼络人心,不要说祝家庄所得,就连李应的家财,也没见他全部退还给人家。

  更重要的是梁山好汉从一盘散沙式的拼杀向集团化、正规化作战转变。从最初的横冲直撞,到后来的戒备森严、调配有度、里应外合、有条不紊。梁山军队锻炼成足可以与朝廷正规军抗衡的战力,在不久后与呼延灼的对抗中可见一斑。

  可惜这一切统统与王伦无关。

  但是这个战略方向是对的:先软后硬,远交近攻。

  这个战略王伦能用得着,事实上他也早想这么干了。

  但是他比宋江有具非常大的劣势,那就是估计没机会到江州走那么一趟,也没那么大的面子拉回多少好汉上山。

  而他的目标却又比宋江远大。

  以梁山目前的军事力量,杠一杠周边的县里是有把握的,毕竟也就一二百公人,几百个巡检兵;防一防州里问题也不大,毕竟梁山有水泊地势,缩头真不怕千把厢兵玩两栖登陆。

  厢兵的战斗值比禁军差远了。

  但是也就止于此。祝家庄虽说只是乡兵----厢兵好歹也是正规军队,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祝家庄与李家庄、扈家庄有共进退的约定,三庄人马总共大约有一两万。

  有地利,有人和。

  王伦便想提前在这个联盟里打下根楔子,扈三娘便是这根楔子。

  如果和她交好,效果要比李家庄坐山观虎斗还要好----王伦自己身边多个能打的体己人,扈家庄不用说也会向着女婿帮着打祝家庄。

  并且在王伦的宏观计划里,独龙冈也可以作为梁山的外围力量。

  还有一个很现实也很有意思的原因,那就是王伦看中了扈三娘。

  他不嫌她大脚,不嫌她练武出身,不嫌她个高,不嫌她…嗯,也没有其它可嫌的地方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扈三娘都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

  而且三从四德在她身上体现得极为明显:就王矮虎那挫样,她嫁过去了仍然死心塌地地跟着,直到夫妻双双战死。

  王伦喜欢这种好品德。

  所以,这是他很难得的献殷勤的机会,就看能不能抓住。

  咳,为了梁山的发展大计,哥就献一次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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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也纳闷,扈三娘来京做什么,似乎书里也没提到这事啊,或许是在前传里?

  为了多说话,他走得不快。

  扈三娘明明有马车,却也和他一道慢慢的走,有一搭无一搭地接话。

  “奴家的哥哥在国子监武学科读书,今春之后便要举行升贡考试。奴家的家人想为哥哥觅得巡检职务,便要奴家押着财物准备提前走走门路。于路赶来,却在浚仪街遇到这伙契丹人闹事。

  奴家本不想搭理,没想到官人出头阻止,只得出手----还没谢过官人搭救之义呢!”

  怪道她明明一身武艺,原来想的是低调,倒还来谢自己搭救。可能也是觉得自己乱出手也没帮上多大忙、还不经意间成了累赘,所以没有“恩”只有“义”吧。

  不过王伦并没有不高兴,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么。

  “三娘的哥哥,莫非江湖上人称飞天虎的扈成的好汉么?”王伦动问。

  扈三娘没想到哥哥的名气会如此响亮----王伦只是一个秀才都能知道其绰号,可是飞天虎的名声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啊?

  “正是家兄,从来是名不见经传,没想到官人竟然知道!”

  王伦能不知道么?他是拿其当大舅哥的!

  “原来令兄竟然也在东京!可是太好了,王伦慕名已久,若不是天晚必要拜访的!”

  天晚登门确实不合规矩,又不是很熟,但不影响王伦打蛇随棍上。才不管自己和她的哥哥有没有交情,现有的扈三娘作为媒介,这叫做没有机会也要创造出机会来。

  扈三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哪里不妥,却又敢想,也不好拒绝的,便只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

  但是王伦已经决定了。

  “三娘,以令兄的能力和家世,又何必执着于武学科什么升贡,巡检的职务不是太委屈了么?”

  武学科是北宋国子监的特色课程之一,也是大宋辉煌的见证之一。

  研究中国近代史的袁伟时教授曾说过:“与西方文化不同,中国传统文化自古以来把数学、逻辑、法律等学科排斥在教育体系之外,熟读儒家经典成为主要上升渠道,导致知识阶层视野狭窄,创新能力严重不足。”

  在其它朝代可能是正确的,但只要略略了解宋代的专科教育,便会知道袁教授所言过于偏颇,不合史实。

  看看宋代国子监设置了哪些科目:

  
  律学,相当于法学院。北宋立国之初便置律学博士,传授法律,分“断案”、“律令”两个专业。断案专业主修刑名之学与案例试断;律令专业主修法理大义。

  算学,相当于数学与天文学院。入读的学生以天文、历法、算术、三式法(指卜筮之法)为必修课,再选修一门文化课,如《论语》、《孟子》等。

  书学,相当于文字学与书法学院。学生练习篆、隶、草三种字体,主修《说文》、《字说》、《尔雅》、《博雅》、《方言》五书,兼通《论语》、《孟子》之义。

  画学,相当于美术学院。学生主要训练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等题材的绘画,并学习《说文》、《尔雅》、《方言》、《释名》。士子出身的学生要求兼修两门文化课,杂流出身的人要求兼修一门文化课。

  医学,相当于医学院。北宋医学分“方脉科”“针科”“疡科”三个专业。方脉科有点接近今人所说的内科,其学生主修大方脉、小方脉、风科等专业课,兼习王氏《脉经》、张仲景《伤寒论》;针科类似于今天的针炙科加五官科,其学生主修大针炙、口齿、咽喉、眼耳等专业课,兼习《针炙经》《龙本论》;疡科接近今天的外科,其学生通习疮肿、伤折、金疮等专业课,兼习《针炙经》《千金翼方》。

  除了专业课,还有公共课,方脉科、针科、疡科三个专业的学生都需要学习《黄帝素问》、《难经》、《巢氏病源》、《补本草》、《千金方》。此外还有实习课:太医局在“近城置药园种莳,其医学生员,亦当诣园,辨识诸药”。

  最后一个便是扈成在读的武学科了。武学,相当于军事与武术学校,学生主修武艺、兵法。考试时,先试军机策论,再试骑射之术。

  对一般习武之人而言,入武学科毕业后可获授巡检、监押等职务,算是端上了国家铁饭碗。但是对扈成这样的地方豪强子弟来说,巡检的职务太低了,根本不值得他如此付出,还要走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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