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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山孤楼篇 第八十章:指引出路的绿眼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到这以来,第几次从昏迷中苏醒了,但不得不佩服自己生命力的顽强。

  这次醒来,耳朵里好似装进了一台老式收音机,听到的全是吱吱啦啦的响声,连自己的讲话声、呼吸声、心跳声和脚步声都不见了。倘若不是摸到了心跳和脉搏,真以为自己已经挂了呢!

  现在可倒好,更不清楚身在何处了,还有什么资格妄想着出去呢?

  揉了揉撞疼的地方。当然,可以说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该先揉哪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全方位来一遍,做自我安慰得了。

  谁知还没按摩够一遍,那双绿眼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边,大约不足两步的位置。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甚至都没想好该叫救命,还是跪下祈求对方带领自己出去。不过在我胡思乱想的这会,他却先动了。

  并非恶意,只是手法生硬了点,一把将我的腕子抓住,不容分说朝一个方向奔去。

  好么,这力道,堪比一个机械手臂牢牢擒住我,别说挣扎了,能忍住不叫都算老子涵养够高,忍耐力超群。

  跟着对方狂奔,不知道四周的环境,真好比蒙着眼坐过山车,根本猜不到下一秒你会被摔死还是磕死。

  总之渐渐的,我已经察觉出自己双脚在慢慢离地,后半程几乎不用费力,完全像个风筝一样被人带着,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光点,而后被人大力丢了出去为止。

  早年间在砖窑厂干过,曾去过砖胚车间,帮人摔过胚。

  还记得一块块胚料从传送滑道滚落到我手边的时候,大概就像我现在的样子,软趴趴的,可塑性很强。

  说实话,具体我是怎么出来的根本不清楚,如果非要形容,更愿意想象自己是被某种机器,大力弹射出来的,速度极快,能轻松超越急行下冲的二八大杠。

  幸好终点是一大片高草丛,除了头晕目眩,站起来东倒西歪,还有反胃恶心等症状外,人毕竟还活着,活得还不错。

  尤其是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望着头顶的太阳,看到四周不断飞舞的鸟群,我才忍不住放声大叫:“下来了,我活啦!!”

  声音传出去很远,惊动了更多了小兽乱窜,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了,我是又唱又跳玩得不亦乐乎。这就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在死亡线转悠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的快感和兴奋。

  我现在就像电影里的野人,狂奔在林中,嘴里发出各种怪叫,不顾身体被枝杈和其他障碍物划伤,速度仍旧没有减缓,一直到最后彻底跑不动,一头栽倒在干净的草地上为止。

  阳光此时正攀到高处,四周没有茂密的树冠遮挡,晒着我的后背暖烘烘的,立马把这几天侵入肌肤和关节的寒气驱散,别提有多舒服了。

  鼻孔里塞满了嫩草,清新的草香味充斥整个鼻腔,感慨活着真好。

  就这样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肚子再次发出一连串哀嚎,我才翻身坐起,看着眼前一座座高矮的山峰,茂密的树林,才知道身处这么大一片的自然之地。

  既然如此,是不是能找点野味,祭祭五脏庙呢?

  主意已定,驱使遍体鳞伤的四肢开始到处寻找,心说以目前的状况,捕捉鸟类对抗大型野兽基本别想,还是找到水流,打鱼群的主意比较好。

  因为我已经听到不远处有水声潺潺。这里没有其他噪音,寻找起来不会耗费太多精力。

  在寻找水源的路上,我还就地取材,找出不少的山草药,通过咀嚼和手掌搓揉产出汁水,来帮助伤口止血和消毒,有的甚至能降低疼感,驱除林中的蚊虫。

  我还见到了几根合适的树枝,顺道经过简单修整,做成了捕鱼工具,等找到水源便能使用。

  终于,一条小溪出现在面前,水流来路是山间隐秘处,而流向哪里更不清楚,反正只看到它们消失在了草丛和落叶的底部,也可能最终回归地表以下也说不定。

  不过我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更没有时间和精力研究,所有注意力全被溪水中来回游动的一尾尾大鱼所吸引。

  大概这些家伙在此地生活许久,却从未见过人类,因此即便我已经靠得很近了,它们仍旧懒洋洋地游着,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给这些目中无人的傻鱼们上上课,让它们知道世间的险恶,知道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到底是谁!

  捕鱼的过程并没有形象中那么难,甚至沿路制作的“鱼叉”都没能派上用场。

  由于这些鱼游得很慢,自身目标也大,又毫不在意我靠近,所以你只要伸手入水,慢慢等着它们靠近就可以。而后看准不断鼓动的鱼鳃,缓缓伸出大拇哥从中一插,再用力一提,第一条大鱼就这样毫不费力地出了水。

  此时这鱼的其他伙伴才知道不对,慌忙朝四周散开,并隐秘在溪水底部的乱石之中不见踪影。可是用不了多大会,鱼类短暂的记忆又会趋势它们出现,根本不用着急。

  不过我这人并不贪心,更不会因饥饿过度,变得肚饱眼睛饥。

  捕获这条起码四五斤的鱼,大概就能挡饥了,我根本不需要做提前量,只需专心处理眼前这家伙就行。

  我身上没有点火工具,钻木取火的办法也不像书上说的那么轻松,况且以我现在的体力也做不到,最后只能像在波罗勉省地下一样,来个生吃了。

  又大又坚硬的鱼鳞虽然是上好的战甲,可惜它碰到了人类,懂得反向用揭的,就能轻松将它们去掉。

  在揭鳞时,看着大鱼一张一合的嘴,以及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竟然有一丝歉意生出,不过很快就被饥饿掩盖,于是伸拇指入肛用力往鱼嘴挑,内脏很轻松便被掏了个干净。

  而后借助流动的溪水把鱼清洗完毕后,早已饥饿难耐的我,顾不上鱼腥味和血腥气,更不管鱼刺,张嘴便咬了上去。

  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生吃鱼,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吃起来更是不顾一切。

  很快这条四五斤的大鱼便被我解决,而后依法炮制,又弄来一条差不多大小的,经过一阵风卷残云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打折饱嗝儿,靠在一棵树的树下,晒着太阳休息。

  肚里有了底,力量很快长生,外加一段时间的休息,我准备起身寻找出路。

  走之前又捕杀了第三条鱼带着,手握暂时没有用武之地的鱼叉,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凭借自身野外求生知识,跟着水流走向一路向下,又见到了三次太阳起落后,我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里,见到人类修砌的走道和石梯,发现了更多人类的痕迹。

  等我手持树枝,一步步靠近人群的时候,心中那种激动简直难以言表,连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

  当时我还不清楚,更顾不上去体会为什么人们看见自己,一个个都要躲得远远的。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时候自己满脸胡茬,头发打结,外加烂成了渔网的衣裤,任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

  而且更巧合的是我这身装扮和出现的地方,简直算是配合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直到人们叫来的警察,被他们抓住的那一刻,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一切全是误会,只要讲清楚前因后果就可以了。

  谁知当我张嘴真要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发出的,竟然是“吼吼”的怪叫,如同某种野兽的嚎叫一般。

  整件事的真相彻底被解开的一刻,是我被送上警车,回头望向自己走出来的群山和密林,忽然发下旁边有个很大的牌子,上面五个大字:神农架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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