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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目巫觋篇 第四十三章:矿坑之内

  丰汇寨子后的盐矿,已经废弃了数百年之久,原因至今不明,更成为了寨子中的禁忌。

  每每有人提起矿坑,都会有老人站出来,惊恐地制止这个话题;尤其在我们小时候,好奇心旺盛的年代里,渴望到处探险,其中矿坑就是首选的目标,但总会被限制。

  一旦被寨子中的老人们看到或得知,那反过头一定少不了挨打受罚,即便像我这样的外来户,依然都要按规矩办事。

  曾几何时,就因为想去矿坑里探险,被老头子打了不下数十次,直到最后听到探险便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为止。

  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老头子被害,没有了亲人的我再无法滞留此地,被迫选择了一条艰辛的道路,自己养活自己,像个乞丐一样流浪。

  大概在我走后,调皮的孩子也少了这么一号,其他人都循规蹈矩,直到现在,始终没有任何人再靠近矿坑。最好的证明,便是外面那横七竖八,几乎堵满坑口的封条,除了右下角一个狗洞大小的遗角。

  我与霍珠被觋者架着,不得不深入到矿坑中,完成小时候的“梦想”。

  但物是人非,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激动和好奇,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霍珠也是罗格大叔从外面请来的帮工,对寨子里,关于矿坑的各种传说没有过耳闻。现在看她的模样,也只是迷茫,外加厌恶觋者而已,与我的状态完全不同。

  这条盐矿最早不知是怎么被发现的,但现在走进来,可以看到四周山岩上所呈现的,全是锹镐利器,凭借人工一点点开凿出来的痕迹,但绝非是现在人所谓,甚至更早。

  深入不足十米,就因为矿坑地势逐渐往下,失去了外界,我们依赖的月光,变得一片漆黑。

  耳中能听到湿气形成水滴的滴答声,再就是偶尔出现的风声,空气质量倒不用担心,可视线受阻,很难继续进行。

  夜晚来临前,我摸了摸霍珠准备的一些随身用具,那是为偷听罗格大叔交易使用的随身装备,其中就有一个巴掌长短的小手电。

  我本想拿出来使用的,但想到这玩意持续照明时间最多一个小时,看现在事情不能善了,拿出来完全是给自己添麻烦,因此也就没说。

  正当我猜测继续往前,连觋者都难以行动,会被迫返回的时候,忽然四周一亮,一切尽在眼中呈现了出来。

  而为我们照亮的不是一般的灯光或火光,竟然是散发着淡淡蓝色的奇怪光芒。

  它们一团团,一簇簇地聚集着,分布在四周,悬空漂浮,好似某种带有荧光的昆虫,却猜不透为什么会是如此诡异的颜色。

  观察了一会,好奇心又起的我随手朝一团亮光抓去,掌心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抓到了蚊子、小飞虫或者空气。

  等到再次打开手掌一看,掌心空空如也,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喂,这亮光是什么?”我问。

  提问的对象,当然是紧跟着我们的觋者。现在看他一脸的严肃,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让我找回家的钥匙,又为什么要进矿坑呢?

  猜想他不会回答刚才的问话,我也只能另辟蹊径,用别的方法了,谁知不等我再提问,觋者竟然真的说出了答案。

  “那是这里独有的自然火,以自然界为燃烧物,取之不尽。”

  他的确回答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因为我根本搞不清他说的意思。什么是自然火?世界上有取之不尽的能源?要真是这样,恐怕再一次的世界大战不会太远了。

  正当我疑惑之时,忽听一旁清醒过来的霍珠出声了。

  “他说的是自然界,由万物自身带来的一种‘火’,却不是人类意义的火。你们汉人经常会说,人身上有三把火,实则那所谓的‘火’是代称,代指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是存在的力量。”

  也就是说自然火,和人火类似,是一种力量或能量。

  你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却始终见不着摸不着。

  科学点解释,这种东西更像是某种生物电,或者感知信号;不科学地说,它们也许是鬼混或者更奇幻莫测的东西。

  总之简单去描述,完全可以把这东西理解为能量,是大自然的能量。

  如同人一样,吃饱了,休息够了才有力气,只要人不死,力量可以一直存在,只不过会随着人类衰老而逐渐减小,却能保持始终存在。

  大自然的能量也是如此,因此觋者才会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种抽象的东西实则能很容易囫囵理解,毕竟我不是学者,但凡有人给出答案,且解释起来没那么假,我也是愿意相信的。

  毕竟世间匪夷所思的事太多太多,人类的贪欲随之膨胀毫无止境,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而矛盾的是人类精力有限,我所遵从的理念是需则做,不需则放,一切适当便好。毕竟自己不是圣人,更不是科学家,没必要穷追猛打吹毛求疵,有时候放过自己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扭脸问霍珠。

  这家伙平时像个大傻妞一样,却总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惊喜。

  听我发问,霍珠一咧嘴露出满口的白牙:“我们都信这个,也是小时候阿娘经常讲的睡前故事。怎么,你们汉人没有听过关于自然神明,以及神力的故事吗?”

  一句话让我为之语塞,不是没听过,而是所讲的内容,怎么也联系不到现实而已。

  这话题就没再往下接。

  视野不成问题了,只要是我们所到之处,那种清冷蓝幽的光便会及时出现,比现在市场上最流行的感应灯还要好用。

  回头望了一下觋者,猜想这因该是某种巫法,是玄之又玄的能力。别说,还真是好用。

  我甚至想过倘若不是和觋者关系紧张,完全可以求他教教自己。

  有了他这手能耐,还费劲巴力干什么活,当个世界顶级魔术师挣大钱都没问题。

  大概想的太入迷了,忽然脚下一空,踉跄着狂奔了几步,好悬没崴了脚。

  等回头看时才发现,高差忽然改变,地上甚至出现了几个人造台阶。

  再往前,是倾斜了约四十度的陡坡,空间也跟着收缩的厉害,原本宽有十多米的矿道,现在张开手臂就能轻松触摸两边的岩壁。

  也不知是谁,更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人,在这里留下了一直向下的锁链,两边各有一条,如同扶手一样。

  锁链的材质泛着绿光,很像是青铜,但摸在手里比玄冰还凉。

  甩动链子击打岩壁所发出的响声沉闷,又完全不是青铜该有的回声,一时半会真的是搞不明白了。

  在觋者的示意下,我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霍珠,觋者断后。

  三人成串顺陡坡往下走,同时双手还要牢牢抓住这三指粗细的锁链,小心翼翼地挪步。

  随着逐渐往下,寒气凛冽,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看身后的霍珠更是牙齿打颤,毕竟事出突然,她还穿了一身晚装较为淡薄,不冷才怪了。

  而那奇怪的锁链寒凉至极,眼见她抓着锁链的手都微微发红,不忍之下,我停下脚步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多……多谢。”

  霍珠连说话都已发抖,此时也难保持倔强,立马将我的衣服裹在身上,牢牢抓紧。

  见到此情此景,觋者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已经没有起初的孤傲和冷冽,取而代之的,怎么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欣喜呢?简直莫名其妙!

  等待霍珠的事情暂时处理完毕,觋者再次催促我们继续,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咱们要走去哪里?地府吗?”

  谁知觋者立马做出了回应:“不错,我们是要去地府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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