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没事吧。”
“我没事。”
周亦凝靠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奴婢瞧着陛下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姑奶奶，咱们不如从长计议。”
周亦凝冷笑一声，“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你以为我们还能有机会改变命运？秋香，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陛下威逼你说谎话，让你陷害我？”
秋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自己撒了谎。
周亦凝怒极，“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帮着司马世政骗我。”
秋香低下头，不吭声，只剩下呜咽的声音。
“秋香，我们的孩子还没出世，你难道想让他一出生就成了庶子吗？我已经被司马世政废黜了贵妃的名分，你让我以后该如何自处？”
秋香哭得伤心，“姑奶奶，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只有顺应陛下的旨意，才能保全孩子。我要是违逆了陛下的旨意，我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也不能拿孩子冒险。”
“孩子不能留。留下来，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厌弃了我们。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早早地了断了这条命。至少死后，不必遭遇凌迟酷刑，尸首分离。”
周亦凝痛苦万分，泪眼朦胧地盯着秋香，“难道我们母子俩注定要死在这皇宫内院吗？我不甘心呐，不甘心。”
秋香哭泣道：“姑奶奶，你就算不愿意，那也是没办法的。我们不过是微贱的宫嫔和卑贱的宫女罢了。陛下一句话，就能夺走我们的命。”
周亦凝悲愤欲绝，“我不服。我是公主。我是太子爷唯一的胞姐，陛下凭什么不肯放过我？凭什么！”
“姑奶奶，这种时候您可别犯傻。”
周亦凝冷笑，她哪里会犯傻。
周亦凝擦干眼角的泪珠，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有办法，或许可以救我们母子一命。只是，我需要你帮忙。”
“奴婢愿意效忠姑奶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姑奶奶保证我们母子的安危。”
周亦凝郑重承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你放心，我一定护住你们母子。”
“多谢姑奶奶，奴婢感激不尽。奴婢这就吩咐人熬药给您喝下。”
“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
司马世政离开凤栖宫，直奔御书房。
李德福站在门口，恭敬行礼。
司马世政冷着脸，推门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空旷幽暗。
李德福悄声提醒，“陛下，天黑了，该歇息了。”
司马世政却恍若未闻。
他坐在案桌前，翻看奏折。
忽然司马世政抬头看向窗户。
窗户是开着的，月亮悬挂在夜空，正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司马世政叹了一声，“朕今晚不睡，你们伺候朕批阅奏折，明日再去睡觉。”
司马世政说道：“朕今晚不去上朝。”
李德福一惊，“陛下是打算彻夜不眠吗？”
司马世政冷冷一笑，“不睡，朕要等周氏的消息。”
李德福皱眉，“奴婢刚刚从慎刑司传来消息，周贵妃服毒自杀了。”
司马世政眼皮猛跳，他将手中奏折扔掉，“她竟然敢自尽！她这个疯婆娘。”
李德福默默垂眸，心里头腹诽不已。
周贵妃当初怀孕的时候，司马世政可没说要娶她为妃。如今周贵妃自尽，司马世政又骂她疯婆子，还说她不守妇道。
真是好笑，周贵妃可是堂堂皇家儿媳。
李德福心中吐槽完毕后，继续说道：“陛下，周贵妃的确是服毒自尽。慎刑司的人，亲眼看着周贵妃吞下剧毒。”
司马世政冷哼一声，“她果然狠辣。”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周贵妃？”李德福小心翼翼问道。
司马世政眯着眼睛，冷冷一笑，“这件事你先瞒着，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母后那边，谁也不能透露风声。另外，朕打算休了周氏，你立刻拟旨，朕明日就下旨。”
李德福愣了下，“陛下真的打算休了贵妃？”
司马世政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不对，朕要纳兰淑仪为妾。周氏不守妇道，理应降位。这是朕给周氏最后的体面。”
纳兰淑仪是谁？
哦，是周贵妃身边最信任的陪嫁宫女。
李德福躬身退下。
司马世政揉揉脑袋，心烦气躁。
周氏这个蠢货，竟然自尽。
周氏不是一向聪慧，胆识过人，怎么就这般愚笨，连最基本的隐忍都学不会。
不仅如此，还闹出了一桩丑事。
司马世政丢不起这个人，只得封锁消息，免得引起百官议论纷纷。
这件事虽然不会被外人知晓，但是司马世政心头还是憋屈。
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将几个宠妃召见过来。
他决定在这群宠妃中挑一个作为他的新宠。
周亦凝被送到了静园。
静园是皇城外，皇城附近规模最大，最奢华的园林之一。
园林修建了九曲桥梁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花木扶疏，环境清雅，风景优美。
静园是皇宫内一处闲暇之地，平日里除了司马世政偶尔过来住上半宿外，很少有人在这里居住。
周亦凝被关押在静园的一座庭院内。
庭院里，灯笼高照。
周亦凝靠着床榻，闭目养神。
秋菊秋月两个丫鬟跪在脚踏上，一个捶腿，一个捏肩。
“娘娘，奴婢替您按摩按摩吧。这么躺着，容易落枕。”
“不用了。本宫不累。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会。”
秋菊秋月对视一眼，然后同周亦凝告退。
二人一路疾步往外走，出了静园，秋菊就忍不住抱怨，“娘娘，陛下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怎能这般羞辱娘娘。”
周亦凝轻咳一声，她低着头，“陛下不是羞辱本宫，而是羞辱我们母女。”
“难道陛下不是在羞辱娘娘吗？”
秋菊一脸疑惑。
周亦凝呵呵冷笑，“羞辱本宫？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娘娘……”秋菊顿时无言以对。
周亦凝继续说道：“陛下不喜欢本宫，是因为本宫生的像父皇。可惜啊，父皇早逝，他临死之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本宫身上。结果呢，本宫却成了祸国妖姬。”
秋菊咬紧嘴唇，“陛下也不能怪娘娘。娘娘只是一个弱质女流。”
周亦凝哈哈一笑，“本宫弱质女流，陛下却强势霸道。本宫就是一颗棋子，被利用的棋子。”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想。您才是皇长孙的嫡母，陛下再厉害也只能倚仗娘娘。只要娘娘能够诞下皇长孙，这天下迟早是娘娘的。”
周亦凝冷冷一笑，“这么说，你倒是支持本宫争皇位？”
“奴婢不支持。”秋菊矢口否认。
周亦凝讥讽一笑，“本宫看你倒是巴不得本宫争夺皇位。”
“奴婢不敢。娘娘误会了奴婢的意思。”
周亦凝盯着秋菊，“那你说，你究竟是支持本宫做皇后，还是不支持本宫做皇后。”
秋菊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说道：“娘娘想必知道，奴婢是娘娘的人。若非如此，奴婢早已经投靠了贤妃娘娘。”
秋月说道：“娘娘，奴婢倒是觉着秋菊妹妹说的有道理。娘娘乃是正牌嫡妻，理当坐稳皇后的宝座。”
“只要娘娘诞下皇长孙，陛下肯定会承认娘娘，到时候娘娘便是正统嫡妻。”
周亦凝冷笑一声，“皇长孙不是陛下的种，陛下怎会承认他。你们别忘了，先帝驾崩的时候，他曾留下遗诏，要立长子为太子。”
“如今先帝驾崩还不到七天，你们就敢说皇长孙是陛下的骨肉，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秋菊秋月姐妹二人脸色瞬间白了。
她们没料到，周亦凝竟然猜到了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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