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子妃每次都是在那个日期服用避子汤药。
虽然皇后早有预料，但是亲耳听到，仍忍不住震惊。
她突然明白了太子为何不让她进宫了。
原来太子早就知道太子妃有孕。
怪不得太子一直对自己淡漠疏远。
这个时候，皇后突然想到，太子是否早就预测到太子妃的身世？所以才如此厌恶她的存在？
皇后的脸色苍白。
她的双唇哆嗦着。
她的双腿也软了，差点栽倒在地上。
幸亏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皇后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她与司马世政第二个孩子夭折时的情景，同样是早产。
司马世政看到那个婴儿惨烈的死状，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像疯了一般冲向太医院。
当时太医们刚刚诊断完病情，都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等待着惩罚。
“太医院的太医们，朕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医们面露难色，互相望着，都没敢说话。
“你们哑巴了？”司马世政吼道。
“谁能给朕说清楚，朕赐你们一个痛快。”
太医院的太医吓坏了，赶紧说道：“禀告太子爷，微臣等人已经尽力救治。
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这群废物！”司马世政狠毒地瞪了太医们一眼。
“你们说啊！”
“回太子，微臣等已经用了各种药材，甚至连仙草、灵芝都用了不少。
只是，依旧保不住小皇孙。”
司马世政气得浑身发抖。
皇后听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昏迷了过去。
她醒来之后，便将紫苏叫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些药不会影响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吗？”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奴婢明明按照您的吩咐煎熬成药。
可是太子妃吃了药之后，便动了胎气。
而且，奴婢还检查过了，药渣没有任何的问题。”
皇后闻言，愣了愣，道：“那药没问题？”
“奴婢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紫苏肯定道。
她沉默片刻，道：“太子妃怀孕之后，一直都很安静，饮食规律，睡眠也好，怎么会早产？”
紫苏想了想，才迟疑道：“许是因为奴婢做错了事？”
皇后道：“太子妃怀着孩子，脾胃虚弱，吃得东西不合口味，也是情理之中。
你怎能随便拿错方子？你是新人，不懂规矩，就不必留在太子妃身边服侍。
哀家这就找太医开了调养的方子，给你记档，送你出宫吧。”
紫苏忙求饶。
皇后厉声喝止：“够了，滚出去！”
她不想让太子妃身边，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丫鬟。
紫苏哭诉着，被宫女拉走了。
皇后则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
她猜测，紫苏应该知道点内幕。
皇后让宫女请来了太医院首席太医赵太医，询问情况。
赵太医道：“太子妃脉象紊乱，体质虚弱，是难产的缘故。
不过，太子妃服用了药膳，补气养血，也算是暂时压制了她的流产之势。
不过，若想母子平安，太子妃要卧床静养。”
皇后点点头，道：“赵太医，多谢了。”
她又问：“不知赵太医，可有办法缓解太子妃的症状？”
皇后闻言，也跟着叹气。
“太子妃是什么时辰服用的药？”
“就是最近两三天。”赵太医道，“据老朽推测，太子妃的情绪不稳，很容易激动或者悲伤导致流产。
因为太子妃有身孕，太医嘱咐，切勿激怒她。
否则......恐怕凶险万分。”
皇后闻言，心中大骇，“竟然如此严重。”
司马世政正巧回到了坤宁宫，听到赵太医的话，眉头皱起。
皇后迎上去，柔声问道：“皇上，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休沐吗？”
“朕不放心。”司马世政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
“朕去看看太子妃。”
说罢，便抬步往太子妃的偏殿去了。
“皇上，您慢点。”皇后在后面喊。
司马世政脚步未停。
他一路疾奔到了偏殿。
他站在门外，就听见周亦凝凄厉的呼喊声。
他的心猛然揪起。
他犹豫着，不敢踏进去。
他怕他进去后，看到周亦凝奄奄一息，血腥遍地的模样，自己承受不了这个刺激。
可是，他又不忍离开。
终于，在他挣扎纠结半晌后，还是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屋内一片凌乱，满是狼藉。
太监们都被他派到别处去伺候了，屋里只有他和皇后两人，并无他人。
皇后坐在周亦凝的床前，低垂着头。
司马世政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上，心疼极了。
他的脚，像灌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最后，他只是朝周亦凝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眼睛湿润起来。
他低声喃喃：“亦凝，是朕不好！朕不该逼迫你......”
皇后闻言，却是心中剧震。
她豁然转身，盯着司马世政。
他的眼眶红了，泪珠顺着眼角滚落。
“皇上......”皇后心中巨恸。
她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便只能扑进了他的怀抱。
她哽咽不已。
“皇上，是妾身不好。
都是妾身的不是。”她哭道。
她是真正的皇后娘娘。
她从未见过丈夫落泪，哪怕是当初他登基时，他们两人闹僵了，他也只是板着脸不搭理她。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也会落泪。
她的丈夫，是个英雄，顶天立地。
可是在感情的事上，却这样懦弱。
他们彼此相伴数十载，从少年到青年、中年，经历过风雨。
而如今，司马世政竟然因为周亦凝落泪，皇后的心中五味陈杂。
他们俩的爱情，不仅仅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他们的感情也同样纯粹。
这份纯粹，是其他人永远都达不到的。
司马世政搂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闭上了双眸，掩饰他的脆弱。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
他擦干了眼泪，然后道：“太子妃的事，交给太医院的御医。
这几日，朕会每天去瞧瞧她。”
皇后微讶，不由抬起头，望向他，露出惊讶之色。
她以为他会把紫苏撵走。
谁知道，他居然答应亲自去探望太子妃！
虽然太子妃是假孕，可她毕竟有了皇室血统啊。
她这一胎是男孩，那么太子妃腹中的，就是储君了。
皇后觉得司马世政是疯了。
“皇上，不行啊！”皇后连忙阻拦。
她不希望司马世政去探望周亦凝。
她甚至希望他忘掉过往，从此忘了太子妃，专宠她一人。
皇后自认自己是皇后，乃是一国之母。
可是，当她看到了司马世政的时候，依旧免不了动心。
这么多年来，皇上是她的唯一。
这种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
所以，她才做了那么疯狂的举动。
幸亏她没成功，她失败了。
否则，太子妃这辈子也完了。
司马世政不喜欢她。
这么多年，他从未碰她。
她早就知道。
可是，这些年来，她仍是愿意留在他身边。
因为，他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只有司马世政，能够配得上她。
只有她，才能陪伴他。
所以，即使她的儿子司马玉宸继位，她也毫无顾忌。
如今，周亦凝却是失败了。
她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流泪，嘴唇苍白。
她知道，司马世政不会杀她。
他舍不得。
他不会杀她，可他肯定恨死她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感情，全部付诸东流。
周亦凝痛苦到了极致，眼泪止不住涌上来。
她紧紧捂住胸口，心脏疼得快要炸裂开来，让她窒息。
她知道自己命不长了，她也不想活了。
“皇上，臣妾求您一件事，让她救救臣妾。”皇后突然开口，打断了司马世政的沉思。
司马世政愣了下。
他没有表态。
他心里也矛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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