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浩然原以为自己会落得现在的境况，只是因为太过轻视絜钩的威能。若是提前做好准备就不至于如此。
结果听时淼的话，才意识到，从他一开始谋划宝珠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不归路了。
只能说时淼的确很懂得什么叫做杀人诛心，这话把他刺激得神智都要混乱了。
左浩然吐的血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浸红了，脑袋也一片嗡嗡作响。
他想要止住血，但根本止不住。
为什么时淼要告诉他这些？他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刻，左浩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问就是很后悔。
换做是平时，看到他这么凄惨，左宝珠肯定会想方设法帮他，但现在的她还沉浸在世界观被粉碎的茫然状态。
时淼看到左浩然这样，有些解气。
不知道吐了多久的血，左浩然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所以我会遭遇絜钩的暗算，也是因为法则的压制吗？”
时淼神色平静，“对。絜钩引起的瘟疫对普通人来说的确难解，但对于金丹大师来说，想要消除并不难。你之所以会中招，一部分是法则的压制，让你走霉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体内的龙脉还活着。”
左浩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已经完完整整地炼化它了！”
时淼不介意让他做个明白鬼，“炼化龙脉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更别说你们左家的功法根本不完整。”
就算是修仙界的大宗门，也不会轻易炼化龙脉。主要是为了龙脉那点力量而承受因果，不值得，还很容易断了自己的前路。为了那点力量跑去炼化龙脉可以说是很短视了。左家的功法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祖上最高也就是金丹，功法自然有缺陷。
左浩然根本受不了时淼语气中流露出的对左家功法的看不起，仿佛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她那边只是垃圾一样的存在。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样运气好能得到上古传承的人，哪里知道他背负的压力和雄心壮志。
时淼继续说道：“你体内的龙脉还活着，因为你经常喂养天材地宝和灵气的关系，它恢复的情况越来越好。在这点上，龙脉还得感谢你呢，没有你炼化它的话，它不知道还要沉睡多少年。”
这样的感谢左浩然一点都不想听。
噗！他又吐血了！
余望在旁边忍不住摇头：左老鬼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太差了。
“你现在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体内瘟疫的力量和龙脉的力量达成了某种平衡。若是消除了瘟疫，龙脉的力量将彻底占上风。要是抽出龙脉，瘟疫的力量会在瞬间侵入你的五脏六腑，死是死不了，只是伤势得养好多年。”
“看在你误打误撞帮了宝珠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回。你要选哪种？”
反正无论选哪种，结局都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的话，左浩然当然想要祛除瘟疫，然后让时淼帮他压制住龙脉。只是看着时淼似笑非笑的样子，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不可能。
尤其现在时淼甚至都知道了炼化龙脉的事情……她肯定会汇报给官方的。
左家完了。
左浩然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出门之前，就安排孙子左少华出国了，不然怕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余望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取出他体内的龙脉。”
万一他找到法子彻底炼化了怎么办？
时淼说道：“他继续活着的话，还能继续养着龙脉啊。龙脉的势已经成了，不是他想压制就能压制得了的。”
“等龙脉脱身后，无论左浩然在哪里，它都会自动回国的。毕竟龙脉和某些狼心狗肺的人不一样，它对这片土地是有感情的，可不会承认外面的人。”
左浩然又想吐血了，这是把他当做龙脉的养料了。他就说时淼不可能那么好心。
当他听不出时淼是在阴阳怪气他吗？人往高处走，他做得没错。他只是错在对龙脉缺乏更多的了解，才会栽倒在它身上。谁会想到龙脉会那么奸诈，还会反过来利用人类。
左浩然到现在都不知道，龙脉能有一线生机，也是因为时淼丢了一团生命之力保护了它。
左浩然说道：“先帮我消除瘟疫。”
他要是想赌一把。
“好。”时淼知道左浩然的性格不到黄河心不死。正好在他怀抱着希冀的时候，再将他彻底打下绝望的深渊。
一道青色的光出现，落在左浩然身上。
左浩然只觉得在这一瞬间，纠缠他许久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他的心情更复杂了，让他如此痛苦的病灶，对时淼来说却是随手能解决的事情。
金丹和原身差距居然这么大。
五分钟后，絜钩带来的病症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左浩然还来不及高兴，忽的体内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
他意识到那是躁动的龙脉想要脱离他的身体。
不！他绝不允许！如果龙脉这时候脱离了他，遭遇的反噬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强行发动功法，想要压制住。只是比起龙脉的力量，他那点法力就如同杯水车薪一样。
“宝珠，帮帮我。”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左宝珠下意识后退，摇摇头，“爷爷，你回头吧，别再错上加错了。”
左浩然破口大骂，“养不熟的白眼狼，爷爷白疼你了。”
左宝珠脸色煞白，却还是说道：“爷爷，你再不回头就晚了。”
左浩然恶狠狠地瞪着她，只能靠自己了。
时淼安安静静站一边，时不时给龙脉加点生命之力，将拉偏架进行到底。她还在等，等一个人的到来，也得给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左浩然在挣扎之中，忽的听到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了左少华。因为脑袋还是混沌一片的关系，他甚至没有理智思考本该离开的孙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惊喜说道：“少华，快帮我！”
只要时淼不出手，少华愿意帮他，他就可以熬过这一劫。
“好。”
左少华来到他面前，掏出了一个灵器丢在左浩然身上。下一秒，左浩然感到他的法力被瞬间禁锢住，再也无法和龙脉之力相抗衡。龙脉之力彻底压倒了一切。
他听到了一声龙鸣，体内飞出了一条白龙。
与此同时，强大的反噬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为什么？
他想要质问孙子，却发不出声音。
恍惚中，他听到了左少华的声音。
“爷爷，我不想成为民族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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