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官弘道哈哈一笑道，“说真的，小周，我特喜欢你这份率真、开朗与洒脱，还有对群众那么热心，对工作那么认真负责。”
“领导你这么一夸，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周振宇挠挠后脑勺，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没你说的这么好，要不也不会不受领导待见，还有，就连同事都笑话我，说我这人不会来事。”
“人无完人嘛，就像我一样，你身上也有缺点。”官弘道说，“不过，同事说的缺点，我倒以为是优点，作为公务员就应该正直，切不可搞歪门邪道。至于领导对你的看法和态度，这……因人而异吧。”
聊着聊着，车子就来到了靠河不远的一个简易棚前。
下了车，官弘道沿着条两旁铺满青草、开着野花的黄泥小路，朝简易棚走过去，周振宇紧随其后。
来到棚前一瞧，只见那扇铝合金栅门紧锁着。
还没等领导吩咐，周振宇就冲里面喊有人吗，一边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有回音，回头对领导说：“那两个外地佬是不是去厂子里了？”
官弘道扭头往后看着高高耸立的大工厂说：“他俩专门负责看管排污，应该在这儿才对，怎么会去工厂呢？”
“说的也是，可里面没人。”周振宇皱着眉头说，“要不，我再叫叫。”
刚大喊了两声，一个身材中等、五十出头、穿着套蓝工装的男人从一侧走了过来，歪着脑袋打量起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
周振宇眼里闪出丝惊喜，叫道：“这就是陈师傅，负责排污工作。”
官弘道客气地说：“陈师傅，你好，我们有事来找你。”
陈师傅满眼狐疑地问：“你是……”
周振宇连忙向陈师傅介绍起来：“这是新来的镇长，叫官镇长”
陈师傅表情依然冷漠，操着浑厚的乡音问：“啥事儿？”
尽管对方态度不怎么样，但官弘道依然面带微笑地说：“也没别的，陈师傅，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排污情况。”
“不用看，不用看，好的很，都按上边要求做。”陈师傅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去去去，镇长，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见对方如此无礼，周振宇忍不住气地说：“啥个态度你！”
“我就这态度，咋了？”陈师傅冲周振宇翻了个白眼，扯着粗嗓门道，“不高兴是吧，走人，我又没请你们来，哼！”
官弘道先拿眼神制止周振宇，然后温和地对陈师傅道，“我刚来盱河镇，久久蓄电池厂又是我们镇的重点企业，所以过来看看。”
陈师傅缓和些神色说：“要看呀，那也得到厂里看去。”
“等看完你这，再到厂里瞧瞧。”官弘道往设备处瞟了眼问，“呃，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响声也没有，机器没开吗？”
“之前的污水都处理完了，今天又没开工，也就犯不着浪费电了。”陈师傅不冷不热地答道，“官镇长，我清楚你来的意思，也不想多说，就一句话，我们这没任何问题，别听那帮村民瞎嚷嚷。”
“没问题最好。”官弘道心里自然不信，嘴上去说，“既然来了，那我们就看看好了。对了，陈师傅，你不会反对吧？”
陈师傅那对三角眼里不禁闪出丝慌乱，好像怕别人发现什么秘密似的，不过很快又镇定自若，淡淡地答道：“爱看就看去。”
周振宇心中有个疑问，趁机问道：“陈师傅，今天为什么停工？”
陈师傅看上去挺烦周振宇多嘴，又知他只是个一般干部，便没好气地回句：“问老板去好了，我哪晓得呀。”
周振宇像得了身边领导的真传，也不再动气，只别有意味地说：“想了一想，我算是明白过来了。钱老板真是个人精，可欲盖弥彰了。”
陈师傅明白周振宇的意思，却没说什么，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见陈师傅不吭声，周振宇也就不再多说，跟着领导往设备走过去。
官弘道做事本来就认真，再说带着取证的目的前来，就更仔细了。尽管机器表面看上去非常新，但他还是细细致致地查看，一丁点也不也放过。至于出厂日期、合格证等重要指标，更是看了又看。
与此同时，周振宇跟在领导后头帮着检查，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检查过后，竟然一点问题也没有，这倒是让官弘道纳闷了。难道问题不在排污设备上，而是偷排？于是，他决定查排污记录。
来到负责人跟前，官弘道客气地说：“陈师傅，麻烦你把开工到现在的排污处理记录拿出来，我想看看。”
陈师傅斜眼年轻的镇长，瓮声瓮气地说：“都不晓得看了几多遍了，有啥好看的！以前汪书记来不怎么看，你这个新来的镇长倒要看。”
周振宇最烦对方这个态度，沉不住气地说：“官镇长说要看，你只管拿来就是，啰嗦个啥呀。快，快拿出来。”
陈师傅猛地扯动了两片结实的肌肉，绽出个讽刺的笑，不轻不重地说：“不就一个办公室主任嘛，跟一般干部没啥两样，神气个啥哩！”
“你……”周振宇给人羞辱了，脸上腾地来了股怒气，想狠狠怼一回，却又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事实，末了只瞪着他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这记录，你必须拿出来。”
官弘道温和地笑道：“陈师傅，请你把记录本拿来，多谢了。”
陈师傅才不管新镇长的彬彬有礼呢，仍旧站在值班室门口不动。
周振宇灵机一动，激将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才不敢拿出来呀。”
陈师傅心头咯噔了一下，却梗着喉咙说：“都按上边的规定做记录，有啥见不得人的。周主任，你胡咧咧说个啥嘞！”
周振宇不温不火地说：“要真是这样，那你就快拿给官镇长检查。”
“拿就拿，怕个啥嘞！”
陈师傅撂下句话，转身就往类似方仓的值班室走进去。
官弘道跟着陈师傅进了“方仓”，站在一张半新不旧的办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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