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挤过人群，看见了在地上打扫卫生的关琳，对方的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意外的是，张岱看到附近站着王小虎和赵小龙，两个人的脸色平静如水，不过在看到他的时候，对方点了点头，转身将围观的人群驱散。
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岱主动接过扫把：“我来吧，你去照顾爷爷。”
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关琳擦干眼泪，想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可怎么也无法控制悲伤。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而那一声声叹息将附近的气氛渲染得极为压抑。
大门是被斧子劈砍的，如果不是王小虎和赵小龙偶尔经过这里，又知道里面居住的是关琳，恐怕今天会发生更加悲剧的事情。
“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王小虎说道，很快带着赵小龙离开了这里。
张岱将廊亭打扫好后，又去楼下找了一些木板。
今晚时间太迟了，又是过年，肯定没人来修门，张岱只能先将漏风的地方用木板修葺一下，等明天再找人过来修理。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已经很不安全。
对于关琳的父亲，张岱前世仅看见过几次，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儿时的回忆，只觉得那个时候关琳家父慈子孝，是人人羡慕的美好家庭。
一直到关琳父亲开始参与赌博，一切都变了模样。
赌博，不仅毁了一个普通人，更拖累了一个家庭，甚至连关琳的母亲也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而赌徒是没有理性的，他们活着就是为了钱，哪怕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是对金钱却有着天生的欲望。
如果关琳继续住在这里，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自己不可能24小时一直保护对方，张岱便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这边，关琳已经渐渐止住了哭泣，家里的爷爷也走出来，神色显得阴沉，尤其看着破碎的大门，身体都在抖。
“这里不能再住了，也不知道那畜生什么时候会过来！”爷爷看着关琳，眼中满是担忧。
张岱也是同样的想法，这里不能住了，就算是报警也只能解一时之忧，赌徒没有人性，下次或许会更加危险。
“爷爷，我们没地方去的。”关琳红着眼睛，这里就是她的家，因为父母的关系，两边的亲戚都避之不及，更别说帮助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乡下有房子，可离学校太远，你读书不方便。”
这一刻，张岱忽然想起了袁家村，那里虽然离县城远，但是距离学校还是挺近的，关键的是，关琳的父亲肯定找不到那里。
“袁家村？”爷爷一怔，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孙女。
关琳想了想道：“那边，不是有人住吗？”
“不是之前的那幢，袁家村那边老房子不少，你们如果愿意，我可以去和村长说，完全没有问题。”
“租金需要多少？”爷爷问道。
“不需要租金。”
其实就算需要租金，以关琳的小金库也完全没问题，只不过爷爷不清楚自己孙女到底有多少钱，还一直以为他们家一穷二白。
“关琳，那就去吧，换一个地方，我也安心。”爷爷说道。
最终关琳同意去袁家村，并且连夜开始打包东西。
家里的物品并不多，之前关琳父亲变卖了不少，剩下的这些还是去年墨淼住进来的时候买的。
这一晚，关琳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居然出奇平静。
……
第二天一早，张岱从袁家村赶过来，那边的房子在村长收了两条香烟之后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还打扫了一遍卫生。
今天是初一，大部分人都留守在家中，很少有人出来串门。
早上八点，爷爷在关琳的搀扶下上了车，不到半个小时就抵达了袁家村。
村长早已蹲坐在门口，附近还有几个村民正在清理爬墙虎，房子是那种老式砖房，不过倒显得很干净，只是有些灰尘而已，大体的框架也没有倾斜。
“张岱，你来了！”村长姓汪，虽然这里是袁家村，但外来的人不少。
安顿好爷孙两个人，张岱并没有离开，而是帮着关琳一起将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
看着张岱忙里忙外的背影，爷爷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不过眼神中也有消失不去的担忧。
“张岱，这里我们能住多久？”
“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和村长说过了，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张岱直起腰，看着房间的烂木床，暗道需要买的东西还挺多。
“张岱，用我的钱吧。”关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张岱拗不过对方，只能接受。
“爷爷那边怎么说？”
“如果问起来，就说是奖学金吧。”
中午的时候，一辆货车驶入袁家村，东西都是从守望超市买的，张岱最后还是没有用关琳的钱。
至于爷爷，看着货车上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琳琳，买那么多东西做啥？你明年的学费怎么办？”
“爷爷放心吧，学校的奖学金很多的，足够我们平常的开销了。”
关琳让爷爷别担心，还拿出了贫困生证明，虽然是伪造的，不过老人根本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一颗不安的心，在欺骗之下还是落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张岱感觉自己的喉咙依然有种干咽的难受。
离开的时候，自己想起电子厂即将竣工的员工宿舍，相比这里的土房子，显然水泥房更好。
“年后去电子厂吧，那里更安全一点。”
“不用了。”关琳摇头。
“去吧，土房子湿气太重，爷爷的肺才好，长时间下去很容易复发。”
听到这里，关琳心中犹豫，又不得不承认张岱说得是真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去租房子，但是爷爷肯定舍不得，且不说租金贵，主要是钱的来源很难再解释清楚，哪怕奖学金再高，一年下来租房子的钱也肯定不够的。
若是说打工赚的钱，恐怕在高考毕业之前，她不会有自由的时间，更别说开咖啡店了。
“宿舍那边，就说是我认识的叔叔开后门，爷爷应该不会拒绝。”
员工宿舍过年后就能竣工，留一套给关琳完全没有问题。
离开袁家村的时候，张岱回头看着村口眺望自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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