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了飞机，韩诗怡都感觉自己是懵的。
她看着身边那个高高大大，嘴里叼着烟，满脸不耐烦的男人，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跟着自己回来。
“知道妳爷爷在哪家医院吧?”
出机场时，机场外已经是星光点点，机场外的路上排着一台又一台开着【空车】绿灯的出租车，正在等着载客。
“知，知道。”
两人搭上其中一辆的士。
“克那点?”皮肤黝黑的师傅转头问道。
韩诗怡结结巴巴地用滇边方言报了医院的地址。
师傅一听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些为难的回身看着他们，开口就是一口浓重的滇边口音：”憨搓搓的，那地方开车要四个多小时，回程还是空车，儿拜你。”
“先给你200，回程给你100。”
许哲抽了两张红色钞票给他，师傅立刻喜滋滋地回身开车。
车窗外都是山和田地，暗沉沉的看不清晰，车子一路的摇摇晃晃，随着车子的晃动，又担心又疲倦的韩诗怡也涌上来阵阵困意，头重重的点了几下之后，就沉沉睡去。
许哲也闭目养神了一会。
迷迷糊糊间，许哲感觉自己肩膀有些沉，脸颊还有些刺刺的。许哲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韩诗怡的头就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脸上那副就连打瞌睡都会戴着的胶框眼镜，竟不知道何时掉了下来。
许哲这是第一次看到韩诗怡没有戴眼镜的样子，她的脸很小，睫毛很长，鼻梁小巧而挺直，轮廓柔和。
……
许哲有些出乎意料，这泡面头小妞不戴眼镜的时候居然还是个美人胚子?
这时，车子恰好经过了一个土坑，车辆剧烈的晃动了下。
韩诗怡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许哲赶紧把眼睛闭上装睡。
韩诗怡发现自己的头枕在许哲的肩上，眼镜还掉了，连忙把眼镜捡回来戴在脸上，小心翼翼的看了许哲一下，看到许哲眼睛还闭着，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许哲也装作刚醒过来：”师傅，到哪儿了?”
一直用后视镜注意后头情况的的士司机心里想这男人真会装，嘴巴上说：”还有三十分钟到了!”
后半的路上，韩诗怡忐忑不安看着黑沉沉的车窗外，满脸都是担忧，许哲则在玩着手机，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最后在一个四层楼高，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医院前停了下来。
许哲下车时给了师傅另一张红色大钞，大概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阔绰的客人了，的士师傅说道：”如果这两天你们有要回滇阳的话，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们吧。”
许哲摇了摇头：”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回去，下次有机会再找您。”
“好勒。”师傅可惜地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
……
韩诗怡依着之前奶奶给的病床号码，询问了好一会，才在三楼的一间八人病房里看到爷爷和奶奶。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脸色蜡黄，眼睛紧闭，看起来非常虚弱。
另一个老奶奶守在病床旁，形容有些憔悴，眼睛混浊却慈祥，看到韩诗怡进来，皱纹深刻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婆婆……”
韩诗怡走过去抱住了老人，声音里有些哽咽。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太太拉着韩诗怡的手，眼睛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许哲。
“婆婆，他是我同学，叫许哲。”
韩诗怡对着熟悉的亲人，说话就流利许多，但声音依然很小。
“奶奶您好，我叫许哲。”
许哲很大方地自我介绍。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许哲点了点头。
“婆婆，阿爷怎么样了?”
韩诗怡拉着韩奶奶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满是担忧。
“医生说妳阿爷太老了，心脏有问题，这里治不了，得去大医院治。”
韩奶奶叹了口气：”医生跟我说我也听不懂，医生说要跟妳说，我才打电话让妳回来……”
韩诗怡的小手轻轻抚在韩奶奶那双皱纹密布的手上，轻声道：”没事的，我等等去找医生，看医生怎么说。”
韩奶奶点了点头，然后又抬头对许哲说道：”你们连夜赶回来应该累坏了吧?先去吃点东西吧。”
“昂。”
许哲咧嘴笑了笑，然后对韩诗怡说道：”妳在这里陪妳婆婆吧，我去找一下看哪有卖吃的，给妳们带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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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省的传统早餐是面跟粉，牛肉粉、豆花面、肠旺面、糯米饭，而且不管吃什么，一定要放辣椒，因为辣椒是滇省人的灵魂。
许哲不太能吃辣，所以只能吃糯米饭跟油炸饼这些东西，不过却给韩诗怡祖孙俩带了两碗加满了辣椒的牛肉粉回去。
原本许哲已经以为那两碗粉够辣了，没想到拿到病房之后，韩奶奶从布包里拿出了一罐辣椒酱，又帮自己跟韩诗怡加了两勺辣子，两人这才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那罐辣酱，许哲光闻味道嘴巴里就已经有麻麻的感觉了。
韩诗怡看许哲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吃，以为他还饿，不好意思的问他：”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许哲摇了摇头：”妳们吃就好。”
说完，就走到病房外抽烟。
等韩诗怡跟韩奶奶吃完早餐后，医生也刚好来查房，许哲就带着韩诗怡去找医生询问韩爷爷的病情。
“病人的心力衰竭，心脏的心房肌因为年纪和年轻时劳累过度，导致现在收缩力下降，心脏供血不足，所以病人会呼吸困难、晕倒、胸闷。”
“这种病，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没有太好的医疗条件，他这种病需要长期调养，我建议妳给妳阿爷转院到省医院去接受治疗。”
医生交代完就走了，他们这种地方医院，医生需要负责的病人很多，医生该做的他昨天都做了。
听完医生说，韩诗怡的小脸有些苍白。
许哲在旁听着。
医生走后，他把韩诗怡拉到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
”医生说这不是世界末日，但是妳的表情就像是世界末日明天就来了一样，这样会吓到妳婆婆跟阿爷的。”
韩诗怡连忙转过头去，用手指慌乱的抹掉眼角的泪水。
许哲点了点头：”妳阿爷有医保没有?”
韩诗怡摇摇头：”阿爷婆婆是农民，有农保跟低保。”
许哲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妳先进去陪妳婆婆，我出去一下，等等回来找妳。”
“你…你要去哪里?”韩诗怡低声问道。
“打几个电话。”许哲笑了笑。
从医院出来，许哲先打了通电话给王文聪。
电话响了几声，王文聪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他似乎在开会，话筒那头有人在小声地汇报一些东西：”喂?小哲，怎么突然打电话给王叔?”
“王叔，我有件事情想麻烦您，我有个朋友的爷爷突然住院，可能要转到滇阳的医院进行治疗，您在滇省这边有没有熟人，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王文聪想了下：”我之前盖北湾二号花园的时候，有从滇省那边进了一批石头，那个郭老板人还不错，我等等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能不能帮我安排，联系好了告诉你。”
“那就谢谢王叔了。”
“小事，过年回来再到家里来吃饭。”
“好。”
挂掉电话后，许哲又打了通电话给曹宇康。
曹小胖子接起电话：”喂，二哥?”
“你上次不是说你二姨夫的堂弟的表叔的小舅子是魔都医保局的?”
“是啊。”
“你去问一下农保转院的相关手续跟费用。”
许哲把韩诗怡爷爷的状况说了一遍，曹小胖子先是”嗯嗯嗯”的应承下来，然后口吻很八卦的问道：”二哥，你干嘛对泡面头的家里事情这么上心啊?
“你说呢?”
“哎呀，二哥，泡面头虽然很温柔，但是你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外表的，温柔又漂亮的女孩是宝藏，温柔但是丑的女生那就是地藏了。”
“老三。”
“欸。”
“你说你妈把你生得这么聪明可爱，怎么就多生了这张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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