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黎明终于到了，或许初晨的阳光称不上温暖，但那起伏在海面上的浮光却更能让人放松，至少相比较于昨晚那动不动就要焚烧大海的虚假太阳，现在的阳光让人感觉更加...平和。
洛秋躺在甲板上，任凭海风在身上刮着。
“嘿，吃饭了，来点？”
温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秋抬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上端着的餐盘后便坐起身来。
几个大肉包子外加一碗拌面，大块的牛肉扑在面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在这场战役结束后，洛秋就被接到了浮石基点上，和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一直等到了天亮，直到新来的防卫军接岗，他们才坐上返回港口的军舰。
至于两位超凡，已经走了，在见到刚刚变回人类状态的洛秋时沈血衣还很是警戒，还是王卫和他沟通了一番，而在得知洛秋接了赵玄阳传下的一剑后，他也就没再用那种提防怀疑的眼神看过洛秋。
而据李肖圣所说，沈血衣是带着部队去烟台支援了，那里战事更加紧张，进攻的海妖群体也颇为驳杂，与秦之相比，他们这只有深海鲳妖和白章海妖出没的秦皇市海域，反而显得诡异。
结合昨晚王卫受到偷袭的事情，上头已经有人怀疑是有人特地引进了这两种海妖，并借机对王卫进行刺杀。
就比如现在，军舰在返回港口的时候这一船的战士也在接受盘查，执行人是一个掌握心灵灵术的超凡，在军舰上展开了一个只有洛秋能感知到的术式，暗中调查着是否有特务的存在。
“他应该去烟台查，能把超凡放进来，烟台那边肯定出现了更大的疏漏，这可不是几个中级驭灵师稍作引导就能达成的。”柳长眉小声嘀咕道。
他是怕洛秋被看出些什么，毕竟...洛秋也算是半个知情人。
不过洛秋对此并不在意，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问道：“那上面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再去支援烟台了？”
温良闻言眼神古怪的看向洛秋：“还支援烟台，老哥你好好看看，这一船的伤兵，去烟台能起到什么用？”
说着，温良长叹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牺牲。”
那白月砸下的一瞬间，一万多人就只剩五百人不到...和超凡相比，普通人与中级驭灵师在战争中能发挥的作用还是太小了。
“刚才，我们这些幸存的学生和士兵都签了保密协议。”温良话锋一转说道。
“嗯？什么协议？”
“保密协议，就是有关你灵灾的身份，不能向外透露。”温良说道，“不过昨晚看到你那副样子的人不多，我、李肖圣、莫妄，还有几个最先被沈血衣救上来的同学，其他人那时候基本都在海里泡着。”
“...变成灵灾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洛秋如实答到。
以他当时的状态，其实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化身灵灾，而在吸收了那上万士兵的血气后，无数堆叠的记忆也给洛秋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甚至直到现在，洛秋还有一种恍惚感——那是曾在这艘军舰上执勤的士兵带给他的，就像他刚才在甲板上躺着，那就是其中一个士兵平日里休息时最喜欢干的事。
“有一种....整个人要被撕扯成好几万份，每一份都要有独立的意思一样的感觉。”
温良仔细想了想：“难以想象，我以为会是那种疼的撕心裂肺啊之类的感觉。”
疼倒是不疼，更多的是一种迷失感。
身后再度传来脚步声，洛秋回头看去，刚打好饭的李肖圣正向他们走来，而在不远处莫妄则和几个国防大的学生站在一起，他们显然都是知情者，看着洛秋的目光带着几分忌惮。
还有一个学生拿出手机想偷偷给自己拍张照片，不过看他那表情...想来是在他手机镜头上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希望这几天他晚上睡觉别做噩梦。
在坐下的一瞬间，李肖圣就夹走了温良的茶叶蛋。
“诶不是，想吃你不会多拿俩？”
“装不下。”
“嘴里能塞下是吧？”
“诶诶诶别推！饭洒了！”
看着挤在一起的两人，洛秋愈发感到错愕——怎么每次短暂的离开一下，这两人的感情都会好上那么几分？
显得自己很多余诶。
而且抢人茶叶蛋...这是当初拿自己一根肉串就要纠结不好意思好半天的李肖圣？
洛秋突然有一种...想说一句‘明明是我先来的’的感觉。
“一会到港口了，我们就可以回学校了。”李肖圣突然转头对洛秋说道，另一只手还没闲着，挡着温良不让他抢自己的包子。
“本来上级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好好休息几天，顺便疗养的，不过大部分学生都投的是回去的票，所以一会下船后，他们回备好车送我们回去，你呢？怎么打算？在这玩两天？”
洛秋果断摇摇头。
现在他更想要的是一张床，最好还是自家公寓的床，当然，如果旁边有夏夜躺着就更好了。
啧，说起来也是，这段时间夏夜连个电话都没有，是真不担心他的死活啊。
洛秋想着还用手搓着下巴，才反应过来其实从他们离开帝都支援到战役结束，其实连一天都不到。
他看了眼李肖圣脸上还没有彻底退去的血管一样的纹路：“邪雷？”
“嗯。”
“...还有多少同学？”
“...四十三个，加上在后方等着的，不到八十人。”
两百人，回去不到八十人，而他们还只是帝都大学出来援海的第一批学生。
“那后面的...”
“都是去的不那么惨烈的侧面战场，咱们这牺牲的比例太高了，不管是学校还是防线都舍不得让我们这些以后最低也是高级驭灵师的学生就这么死在战场上。”李肖圣摇摇头：“这还是昨天下午的数据，等今天回道港口...算了，不说了。”
洛奇点点头，叹了口气，但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叹这口气。
相比风舟，军舰的速度要慢上不少，不过胜在平稳，吃过早饭后洛秋便直接躺在甲板上，眼睛一睁一闭，醒过来的时候军舰已经停靠在港口。
不过和洛秋想象的不太一样，岸边没有前来迎接的群众和士兵大队，只有几个穿着军装长官模样的人站在下面，老实说...有一种无名英雄的感觉。
来这里援海，绝大部分同学想的都不会是回到岸边有人欢呼迎接，毕竟没几个人会为了这一刻的虚荣心来前线送死，但说实话，真看到这空无一人的港口，大部分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落寞的感觉。
拜托。
他们刚才可是一起联手困杀了一只妖君诶。
整个深海鲳妖三分之二的族群外加妖君都死在了渤海。
骄傲点怎么了？要求点仪式感怎么了？
想体会一下走的时候被热情老乡的西瓜砸晕的感觉怎么了？
“咳，目前秦皇市局面刚刚稳定下来，浸入城中的海水刚刚退回，大部分秦皇岛的防卫军都在协助群众从秘境中撤出的工作，剩下的部队也去支援烟台市了，所以没办法给你们凑个仪仗队出来欢迎，要不...我给你们放几个炮？”走在前面的李肖圣打着哈哈说道。
“可别~队长你那炮放的，能把我耳朵都震聋，安静点也挺好的。”队伍里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笑嘻嘻的回了句，不过在她那甜甜的带着点茶味的声音的作用下，原本显得尴尬的气氛也是活跃起来。
“诶诶，前面的让一让啊，张武号滑翔机准备降落！”
一个坐在扶手上的同学喊道，两手一松坐着栏杆滑了下去。
“我焯！第一屁动力？”被其超过的一个学生捂住鼻子，却也跟着往栏杆上一坐，往下滑去。
他们真的已经尽力在活跃气氛了。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工作有点多，一会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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